第二章窃蓝（3） (第1/1页)

    伯明罕的天气似乎总泛着一丝冷意，珠宝区位於伯明罕北区，同时也是遗留最多维多利亚时代建筑的地区。工业革命时期工人在此生产金属制品，随着珠宝商逐渐增加，到了曾经的辉煌时期，l敦售出的珠宝有一半以上皆来自於此。

    到了现在，珠宝区的活力依旧不减，重新规划的城市多了许多餐馆与酒吧。她仍记得当时的她们为了挤出时间前往TheJamHouse聆听现场的乐团表演，前几天拚命赶工，到了演出当天，两人风尘仆仆地赶到那栋历史悠久的乔治亚建筑前，里面的人群如沙丁鱼罐几乎要涌出门口。

    「回去吧，里面人太多，位子都满了。」周绮眠从鼻子与口中呼出白雾，夜晚的气温骤降，TheJamHouse里却十分温暖。

    「还没呢。」魏丹颖看了店内的人群一眼，突然抓紧她的手并推开门。

    「欸，Diane??」周绮眠的声音被淹埋在屋内，欢腾的乐声中人们不断推挤、欢呼、舞动，五彩灯光照亮底下的人群。魏丹颖一路往前，手掌紧紧抓着她的手，深怕一个不注意把人弄丢。

    到了靠近舞台的位子，台上的表演者近在咫尺，魏丹颖朝她g起唇，眼底得意的光芒闪烁。「我就说还有位子吧？」她说，声音几乎要被音响的乐声盖过，但周绮眠却听得一清二楚。

    彩带随着拉Pa0窜往半空，璀璨的灯光洒落，周绮眠凝视那双流露星芒的丹凤眼，突然倾身吻上她烈焰般的唇。

    或许从某个时刻起，她心里的位子便多了一个人。

    突然的吻伴随众人的欢呼声划上句点，魏丹颖的眼闪过一丝诧异，周绮眠退开，与她维持半步的距离。「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一个轻柔的吻堵住接下来的话语，魏丹颖踮起脚尖亲吻她。

    「哪有人接吻後才道歉的？」听见这句话的周绮眠脸颊泛红，却听见魏丹颖在她耳边低语。「不过??我想再吻你一次，可以吗？」

    周绮眠盖上便当盒，把垃圾收拾乾净後回到金工桌前，打开nV孩提供的纸星星玻璃罐，随意掏出几颗纸星星拆开。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让你失望了，难道我不是一个好nV友吗？」

    「七年了，从我第一次跟你告白之後，我喜欢你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可以把人身上的所有细胞汰换，可是我忘不了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我不会去想你了。」

    周绮眠将纸条平放在桌上，抚平每张纸条的皱摺。她拿出一个纸星星并摊开，nV孩的麻木与悲伤再度刺入她眼里。

    「在你身边时我不懂得Ai自己，但现在的我会了。」

    周绮眠冷哼一声，将纸条胡乱丢到桌上。

    刚来到陌生的城市，周绮眠拖着一只笨重的黑sE行李箱前往位於珠宝区的伯明罕城市大学。

    学期刚开始的第一周，她便感受到自己与其他同学的差异。其他同学不是即是本科系出身，就是从小在相似的环境长大或留洋的学生，实力差距过大，周绮眠除了要补足金工制作的不足，还要适应陌生环境的生活，刚来的几个月她常常没来由地头痛。

    「你做的很好。」教授对她鼓励道，她正想和教授讨论些什麽，却只看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到另一个金工桌前与同学讨论。

    周绮眠的菸cH0U得更凶了，一天若不cH0U个六到七根她便无法承受T内的暴躁折磨。她睡得更少，除了上课与读书时间便把自己泡在金工教室里，甚至会自主练习，利用剩余材料做一些小饰品。

    到了地下室摆放各种机器的工厂，周绮眠拿着h铜板站在剪板机前，确认尺寸後用脚用力踩下踏板。

    巨大的声响伴随清脆的声音坠落剪床後方，周绮眠弯腰拾起，在看见歪斜的金属板後忍不住咒骂，蹲下身子用手遮住脸。

    她到底来这里g嘛？

    周绮眠低低地笑了，几乎瓦解的理智绞痛心脏，温热聚集於眼眶，却流不出眼泪。

    回去宿舍路上，周绮眠买了三罐苹果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喝。

    就这样醉倒当个醉汉被送去警局应该也不错。周绮眠闷闷地望向公园里的树影，黑影随着冷风沙沙作响，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站起来准备往宿舍的方向走，却一阵踉跄，喝完酒後的意识有些混沌，头疼再度复发。

    拖着疲倦的身T返回宿舍，交谊厅正在上演一场小型派对，而她兴趣缺缺，只想把这副身躯搬回床上。

    好不容易挣脱人群逃进电梯，回到属於她的房间，周绮眠脱掉鞋子，澡都来不及洗便直接躺到床上，让意识坠入深海。

    隔天早上的课程，周绮眠晚了半小时才进教室，当她把作品的进度与想法回报给教授时，他却皱起眉头。

    「你是怎麽进这所学校的？」

    那天结束後，周绮眠把自己的作品摔到地上。

    她盯着眼前的残屍，动手为它拍了遗照，原来自己努力的成果是如此简单就被毁灭。

    隔天早上，她带着那残破不堪的金属废墟前往教授办公室表示自己想休学。

    教授摘下眼镜看向她手里被摔歪的金属半成品，沈默几秒才开口：「Croia，你能跟我说你为什麽要这麽做的理由吗？」教授笑了笑，眼里非但没有平时的严厉，甚至露出周绮眠从未看见的温和。

    「那是一团垃圾。」周绮眠答，双手握拳，「代表我也是一团垃圾。」她咬牙说出这句话，眼泪却在此时掉了下来。

    「它没有那麽糟。」教授仔细端详，偶尔碰触，随後点了点头，「说说看，你想透过这个作品表达什麽？」

    听见突然的问题，周绮眠却沈默了，松开握拳的双手并垂下头。「我??不知道。」

    「但你刚刚说它代表一团垃圾。」

    「是没错，但是——」她突然打住，目光盯着眼前身形毁坏的作品。教授g起唇角，cH0U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她。

    「让我们再试一次，好吗？」教授柔声的问，周绮眠点头，接下教授伸手递来的卫生纸，抹去眼泪。

    几天後，她退租了学校宿舍，找了同样是硕士生的几位同学一起在附近租屋，当她拖着行李箱来到顶层公寓，即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却觉得特别痛快。

    毁坏过後的新生是如此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