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最後一通简讯（1） (第1/1页)

    面对佳欣要我去Si的要求，我真有点哭笑不得。我说：「虽然不是现在，但也不久了。」

    佳欣的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她马上回应我：「什麽意思？你不是要来跟我说幸福的消息吗？讲得一副你要Si掉了的样子。」

    「这很难解释，但我早晚有一天会Si，不急於现在。」我说。

    「一点也不好笑。」佳欣讲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凉菸，点着了一根菸。「当Si亡就在眼前的时候，并不是好玩的事。」

    我苦笑，「佳欣，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清楚。」

    「虽然我听不懂，但为了静芸学姐的幸福，希望你不要乱来。」她的眼神很锐利。

    看来佳欣以为我要自杀之类的。听得出来，静芸有先跟她提过可能会跟我交往，但没说我会来找她。

    「对不起。」我慎重地对佳欣鞠了躬。

    佳欣向後退了一小步，可能有点吓到。

    「如果是为我跳下大楼那件事，就不必了。」她吐了一口菸，「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跳下去，只是当时已经感觉被挤压到受不了了，非常想找一个能拉住我的人。你是我很大的希望，在家庭、课业、志愿都不如意的时候，至少还有你是我的避风港。我自以为是这样。」

    我没有回话，佳欣接着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的是静芸学姐。可是在最无助的时候，觉得Ga0不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会因为我正在破碎的状态，虚以委蛇的答应我。就算没有答应我，看了那张纸条之後，至少会拉住可能坠落的我。」

    「纸条？什麽纸条？」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佳欣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也是我恨你的其中一个原因。当时我问你有没有吃了我烤的饼乾，你没有正面回答。後来你的反应让我知道，你根本没吃，因为我在饼乾盒的最底下，放了一张纸条。就连到我坠楼之後，你也没吃吧？应该是整盒都丢了。陈大树，你知道烘焙是我第二生命吗？」

    我的确没吃，那时候我收到，就转送给住在家对面的小朋友了。

    「并不是你害我跳下去的，但在这件事之後，你对我的刻意疏远、不理不睬，那才是致命伤。虽然静芸学姐後来不断帮你说话，但我把喜欢你的动力，转化成恨你，才能咬着牙根走到现在。」佳欣熄了菸，「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反而该跟你道谢。」

    「不，我才该谢谢你。」我坚定地看着她。

    佳欣非常疑惑的样子，「谢什麽？」

    「谢谢你愿意见我，愿意告诉我这些事。对於现在的我来说，这是很大的帮助－了解自己的软弱，反省自己的残忍，後悔自己的自私。静芸说的对，你的事对我来说，一直是很大的心结，我害怕，我怕你。」

    「怕我？」

    「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好，不配跟静芸在一起。我无法同理你的痛苦，无法察觉你的害怕，无法用最好的方式，让你更有信心面对这些挫折。我总觉得那些不关我的事，那是你父母的事，是你自己的问题。但其实一句话，一个动作，也许就能让你为生命带来希望。我心中只想着我想跟谁交往，谈恋Ai。其实你要的，只是一根浮木，对吧？」我说。

    佳欣愣住了。

    「我太笨了，竟然要到这种时刻才想通。」我眼眶含泪，深深觉得自己真的太迟钝了。人生这麽长，我却只看见当下的自己。

    佳欣快步越过我身旁，我转头看着她的背影。想想不管如何，我们俩总算是讲开了吧？

    她快到店门口的时候，背对我说：「这麽多年来，我常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不会指责我，还能完全了解我心理困境，没想到真的发生了。」她转过身来，表情如释重负，「这世界上强大的孤独感，快压垮我了。身边的人光是要我走出户外，不要悲观，自己开心一点，只有静芸学姐懂我的处境，可是我知道她的状态也很不好啊！我们只是想要在溺毙之前，抓住一根浮木。」佳欣微笑但落下两行清泪。

    我只能说：「对不起，辛苦了。」

    「虽然我的脚断了，一跛一跛的，不能运动了，也胖了好几圈。可是我现在做着最Ai的工作，每天闻着烘焙的香味，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一点也不辛苦。」她说。

    「你烤的面包真的很香，给我带几个吧。」我笑着说。

    「来吧，我早就准备了要给你和静芸学姐的特制面包。」

    走进店里，老板娘看着两个好像刚哭过的人，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佳欣从里面拿了一袋面包出来给我，说：「你最好对静芸学姐好一点，如果害她伤心我就杀了你。」我笑而不答。

    面包真的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