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第15回 (第1/1页)

    锺凯勋脚步拘谨，趿着室内拖鞋走向素sE沙发。除了没什麽朋友以外，他连带的也没什麽机会到别人家里作客，也从来没看过这般装潢简单却散发着高级感的房子。

    几乎和江雷亚家同一个方位，客厅角落摆着一台黑sE的史坦威平台钢琴，琴盖打开着，或许在等待锺凯勋到来前姊姊还在弹着琴。

    锺芸安从厨房拿出餐具及餐盘，接着将锺凯勋拿来的长条蜂蜜蛋糕切下两块，放在绘制着花草的浅盘中，cHa上银sE小叉子递给他。

    「这是新房子？」锺凯勋问道。

    「不是，是我未婚夫家给他的。」锺芸安脸上溜过一丝幸福的笑意，「平常我们都在美国，偶尔回来才会住这里。」

    「未婚夫……你要结婚了？」

    锺凯勋下意识看向锺芸安的无名指，钻石细碎的切面反光很不真实，虽然没有姑姑手上的大颗，但因为样式简单，更能凸显钻石本身的华丽与价值。

    「美国人吗？」

    「是台裔美国人。」

    「现在只有你回来？」

    「他过几天才会回来，他平常很忙无法陪我这样到处跑。」锺芸安含着叉子，露出因甜食而滋润的表情，虽然说着见不到未婚夫，但她脸上也没有丝毫惆怅，可能已经习惯这样的模式了。「我这几年都会特地回来参加慈善音乐会，算是延续我之前的习惯吧，没想到就如愿见到你了。」

    「……你想见我？」

    锺芸安放下叉子，盯着手上的戒指说：「当然啊，不管怎样我都想第一个告诉你我要结婚的事，所以在决定结婚之後就一直想见你，只是我下不了决心，很怕你会讨厌我、不想见我……」

    「我其实也很想见你。」锺凯勋小声地说。

    这句话像是融化了锺芸安的心，眼眶中含着薄薄的泪水。「凯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你一定过的很痛苦吧？因为我的任X，害你这麽孤单，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怎样的……」

    「我确实有埋怨过你，其实在不久之前我都还是不确定自己对你到底是什麽想法。可是见到你之後……能看到姊姊完成自己的梦想，我真的很高兴。」锺凯勋轻轻x1了下鼻子，「我最近都在找你，所有你在台湾的消息都找过了，没想到你把过去切割得这麽乾净，还改了名字。」

    「因为如果不这样，爸妈就会来找我吧？爸爸一定是表面上漠不关心，其实很想找到我，因为我丢了他的脸所以想把我狠狠打一顿。至於mama……我应该让她很失望。」

    「我听说你还去警察局把失踪协寻撤销，爸爸他才真的放弃找你。」

    锺芸安轻轻笑了一声说：「我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和你说。」

    「我用一个巴掌换来的消息。」

    「爸爸打你啊？」

    「嗯……」

    「他从不打你的，你是不是故意惹他生气？」

    「算是吧，因为他对姊姊还是有很多误会，我想和他说清楚，就越讲越生气，不小心顶嘴了。」锺凯勋感到有些羞赧，微微低下头。

    「不过应该还是一样一句都听不进去吧。」

    「你现在……会想见他们吗？」

    锺芸安沉默，将最後一口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久到彷佛蛋糕永远化不开般。

    「我不想。但我未婚夫说他们把我养到成年，至少要告知结婚的事情b较有礼貌。而且之後我们会在美国生活，也不会太有交集，说了或许并不会改变什麽。」

    「我觉得还是要说吧，至少让mama安心。」

    「我也是这麽想，所以就答应了。但最重要的还是你，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这麽痛苦，所以还是说清楚b较好。不过……在我和姊夫回家之前，还是要暂时请你保密了，你该不会已经和妈说了吧？」

    「说了我可能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会好好保密的。」

    锺芸安切了第二块蛋糕放到自己盘子里，或许是意犹未尽又怕胖，这次切得很薄。

    「话说……你怎麽会去参加音乐会啊？」

    锺凯勋愣了一下，现在说到音乐会立刻就会联想起江雷亚，还有被音乐薰陶过後迫不及待地朝他家去的忐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记忆却还是感到尴尬，他咽下最後一口蛋糕回答：「我靠朋友的关系去打听到姊姊工作过的音乐教室，知道你会参加慈善音乐会，所以想赌赌看会不会遇到你。」

    「朋友这麽厉害呀？」锺芸安一边收拾着盘子和叉子边说。「如果知道你也有一样的想法，我一定会早一点联系你的。」

    「不过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吧，如果更早遇到……我可能不知道要拿什麽心情面对你。」

    「或许吧，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望着锺芸安走向厨房的背影，江雷亚的琴声如丝绸般滑入脑海中。

    好久没听他拉琴了。

    现在能这样和姊姊说话，确实都是多亏他的帮助。若不是因为他的琴声，锺凯勋或许会继续蒙蔽自己，也就不会发现和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迈开步伐寻找姊姊。

    等到冲水声停止，锺凯勋探头问：「姊姊可以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吗？」

    方才洗过碗的锺芸安用擦手巾将擦拭双手，爽快的答应：「好啊，哪一首？」

    「我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

    锺凯勋走向钢琴，在黑白琴键上轻快地弹了一小段无名曲。

    锺芸安挑起眉毛，又惊又喜的说：「你还记得这首曲子？」

    「以前你常弹不是吗？就记住了。」

    锺芸安在钢琴前坐下，双手随即如跳着舞般跃上琴键，脸上绽露笑容，弹出属於姊姊版本的无名曲。

    果然和江雷亚弹得不一样，主旋律没有差太多，但左手的和弦相差甚远，听起来像是不同首曲子。姊姊的版本彷佛像首儿歌，单纯而充满温馨的感觉。

    锺芸安轻柔地弹下最後的和弦，溺Ai地看着锺凯勋说：「好怀念啊……自从成为演奏家後就不怎麽弹了，一开始离家出走的时候，甚至到了美国，都还会边弹这首曲子边哭呢。」

    「你知道这首叫什麽名字吗？我问过很多人都没有人听过。」

    「嗯……这首曲子没有名字呢。」锺芸安有些羞涩地说，「这是我有一天想着你写的，因为刚出生的你真的好小好可Ai，把你抱在手里的感觉很奇妙，所以我把那种感觉写成曲子……」

    「……这是你写的？」

    「对啊，我没有和你说过吗？你一直记得，我真的很高兴。」

    锺凯勋顿时茫然，心里不停冒出许多问题想确认。「那你有在哪里演奏过吗？」

    锺芸安笑了笑，摇着头说：「小时候写的歌不可能拿出来表演的啦?太害羞了。」

    「真的没有吗？」锺凯勋突然变得激动，表情转为严肃。

    「……顶多在琴房练习或家里的时候弹一下吧，怎麽了吗？」

    突然像是有人按下停止键，方才聆听演奏後的喜悦全然退下。锺凯勋开始不停倒转着过去这阵子的记忆，最後停在初次见到江雷亚的顶楼。

    他是怎麽知道这首曲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