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向无人【ABO/双出轨】_07 幸福幻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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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幸福幻影 (第1/1页)

    “闻越,谁给你的?”

    陆鸣以为闻越没听清楚,又高声质问了一遍。

    “老师。”闻越企图蒙混过关。

    “哪个老师?你们学校的美术老师还给学生送肖像画?”陆鸣把茶杯摔到闻越脚边,“要不是今天保洁对我说你的客厅有东西,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每周日你出门,是不是也去找这个老师?”

    “这只是一幅画而已!”闻越又急又气,“我没有学……”

    “你还想学画画?”陆鸣腾地站起,白丝绸衬衫仿佛信鸽的羽毛,衬得他清高而冰冷,“闻越,我当初拼了命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画画的!”

    闻越胸口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地淤堵,像被苦涩的药液腐蚀喉咙。

    每次陆鸣拿这句话压他,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是,陆鸣望子成龙,陆鸣打他骂他,可陆鸣怀胎十月、分娩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掉,他又能怎么办?

    “每个星期天,你真的去做实践了吗?”陆鸣冷笑,“找借口吧,闻越,学聪明了啊,老师叫什么名字?”

    “爸爸说你们认识……”闻越灰心丧气,“我以为你会同意的。”

    陆鸣脸色大变,抓起画看了又看:“你说什么?”

    闻越委屈极了:“林老师是你学弟啊。”

    陆鸣跌坐在沙发上,画框边缘的手指骨节凸起,泛着惨白的青。他的指甲快要嵌入画布,发狠地搜刮些他曾经熟悉的痕迹。

    画中的闻越扬唇微笑,越看越叫陆鸣反胃。

    “林老师……”Beta的音调变得尖而刺,“林浅?”

    陆鸣反应激烈,林浅不像是他的学弟,反而像他的仇人。闻越吓得往后退,躲开陆鸣丢来的另一个茶杯。

    “周末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陆鸣勉强克制怒火,“李直!把这画拿去砸了……不,烧掉!”

    李直应声出现,戴着管家必备的黑色手套,肃穆如抬棺。

    “mama!”

    闻越上前欲抢,被陆鸣一个眼神瞪在原地:“闻越!”

    “越少,您不要惹夫人生气。”李直说,“他都是为您好。”

    他拿起画,有意无意侧身让闻越再看了最后一眼,毅然执行陆鸣的命令。闻越浑身发抖,他想与陆鸣不管不顾地大吵一架,可深知自己理亏。

    他已经十二岁了,不可以任性,不可以玩物丧志,他应该像陆鸣要求的那样做个完美的继承人,而不是躲在小小的甜品店里看林浅给饼干裱花。

    “去洗个澡,然后换衣服。”陆鸣平复心绪,恢复优雅高傲的样子,“别让mama伤心,好不好?”

    “为什么?”闻越感到费解,“mama也学油画,林老师也学油画,艺术不是可以陶冶情cao吗?为什么不让我学?”

    “因为mama不是Alpha,不需要承担责任。”陆鸣走近闻越,抚摸他的脸,抱住他说,“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小越,快快长大,替你爸爸分担吧……”

    闻越忽然心软了,回抱住陆鸣的腰,脑袋埋进母亲的颈窝里。他不该和陆鸣闹脾气,因为他从很小的年纪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瞻仰父亲,追赶父亲,取代父亲。

    “对不起,mama。”闻越深深吸气,“我不会再犯错。”

    陆鸣微眯着眼,拍打闻越单薄的后背:“好孩子。”

    ==

    闻越所说的家事,实则为闻持疏兄长与父母的忌礼。这是闻持疏闭口不谈的逆鳞,所有人讳莫如深,就连贴身十几年的秘书每年这个时候也会提起万分精神,生怕祸从口出。

    陆鸣与闻越换好礼服,乘车出发。上山沿路点了无数白蜡烛,灯火熹微,是生人照亮亡人的归途。

    “mama。”闻越靠着陆鸣,“你见过伯父吗?爷爷奶奶呢?”

    陆鸣陷入沉思:“都没有。”

    闻家原本有两个Alpha,哥哥锋芒毕露,执掌闻家如日中天,立足腥风血雨的茶港撕杀出荆棘血路。闻持疏身为幼子,受父母与兄长的宠爱,飞去第一区留学,同时修习导演与珠宝设计,浪漫又高调,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再后来的事情陆鸣知之甚少,坊间传言闻大动了不该动的蛋糕,招惹了黑道势力。十三年前,一场蓄意车祸带走了闻家父子的性命,闻母伤心欲绝,几日后在闻持疏怀中撒手人寰,幸福美满之家轰然倒塌,留下年轻的闻持疏形影相吊。

    “啊……”

    具体真相无从考证,闻持疏也从不在人前提起。闻越只能从年代久远的新闻报纸里寻找家人的身影——奶奶是荧幕出道的倾城玉女,花容月貌,影响了茶港几代人的审美。

    “好了,别多想。”陆鸣敲闻越的大腿,“等会别走神。”

    “嗯。”

    闻越跟着陆鸣下车,隐入缭绕烟雾。闻持疏身披厚重的墨色风衣,持香站立,长发随风飘扬。

    陆鸣接过下属递来的香,带闻越磕头祭拜。

    “持疏。”

    陆鸣起身来到丈夫身边,挽起他的手臂,无声倚靠Alpha。闻持疏将头发拨到另一侧,方便陆鸣更贴近。

    他们不再说话,闻越沉默地跪着。闻持疏扫眼看孩子,微微叹息。

    烛光跳动,闻持疏与闻越的泪痣时而下落,时而跃起,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同样阴柔妖艳,被岁月与阅历刻画出不同模样。

    “怎么了?”陆鸣关注丈夫的一举一动,“持疏,累了吗?这里有小越,你先下去休息吧。”

    “不用。”

    闻持疏当惯了连轴转的铁人,自然不觉得疲惫。他伸手环过陆鸣的腰,与妻子窃窃私语。

    “那个晚上我在想什么呢?”

    “嗯?”陆鸣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闻持疏。

    “哥哥和父亲去世的那个晚上。”闻持疏盯着陆鸣,“和你有闻越的那个晚上。”

    陆鸣不寒而栗,差点软倒在闻持疏臂弯中。他本打算抽时间试探关于林浅的事情,没想到闻持疏会这样问,令他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持疏……”

    闻持疏松开陆鸣,像是切断了牵绊风筝的线,以平淡从容的话语作结。

    “没有怪你。”

    陆鸣脸色难看,闻持疏上前敬香,跪在闻越身前,长发垂地,像挺拔的苍天巨树伸延扎根。

    “爸爸。”

    闻越被香烛熏得眼睛疼,悄悄揉脸。

    “闻越,磕头。”

    闻越按闻持疏的话照做,双手撑压仿古青砖,一节节弓背弯腰。脑袋碰地的瞬间,山顶传出浑厚钟声,金铃震响,白旗欲静而风不止。

    阎浮众生,造业差别,所谓报应,不过是仓促尘事里的身不由己。

    “嗡——”

    钟声经久未衰,重担与责任压不垮闻持疏的肩,他挺立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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