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徵召 (第1/1页)

    隔日，姜靖旭睡醒时，天光仍未大亮，仍旧是一片漆黑。

    就是这样。每日每夜，恶梦连连，来来回回不断的折磨着自己。姜靖旭经常想：就自己这样长年的彻夜难眠，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是否可以撑到替爹娘报仇的那天？

    反正也睡不下了。姜靖旭决定来寻本书来读，直到外头天光大亮。寻了管家一问之下，才知道外头早已经快要午时了。姜靖旭决定出外走走，顺便打听一下姑母所言的徵召兵丁一事是否属实。

    姜靖旭缓缓的离开书桌走到镜前，稍微打理自己的容貌。镜中的自己，脸庞生成一张鹅蛋的形状，鼻梁高挺；肌肤是麦子一般浅h的颜sE；脸上虽然生的一双尚显清澈明亮的杏眼，眸子是深沉稳重的深褐sE，可是再仔细一瞧，眼下却是一片显而易见的乌青，那是长年失眠的痕迹。看着这般容貌，要不是眼下那一片讨厌的痕迹，应该是很多姑娘喜欢的。可叹世事无常也。

    姜靖旭身穿一袭水蓝sE的长袍，头紮黑檀sE的高马尾。人一站起来，身长玉立，英气尽显，颇有未来的大将之风。

    走在城中心的街上，人cHa0汹涌，各自走着各自的路，各自观望自己的所需。姜靖旭自幼颇不喜这种摩肩接踵的感觉，太拥挤了，人与人近距离的接触，虽说是偶然，但是那种衣料摩擦的感觉，当真是不痛快极了。

    走了不知多久，街道的某处聚集了好不少人，是姜靖旭一向最为厌恶的拥挤，人cHa0汹涌，甚至还需要站在一旁的官兵出手g预，人群才不至於暴动。姜靖旭好不容易挤进人cHa0一瞧，刹那间，姜靖旭此刻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姑母说的果然是真的！旭儿终於可以为爹娘姜家报仇了吗？！那是一张两个成年男子高的皇榜，张贴着大梁因对付内忧外患，广徵JiNg兵的消息。凡属大梁男子年满十四岁以上，身心健康无其他异常者，除自愿报名者，否则需配合朝廷参与徵召，不得有误。

    姜靖旭浑身都在发抖。高兴也好，愤怒也罢。眼前虽然是害Si爹娘的仇人，但如今他生在这大梁中州的土地，即使再怎麽复杂的情绪，姜靖旭还是得扮演一位忠臣良民，配合国家的徵兵政策，「报效」大梁，为大梁驱逐外敌，换得国泰民安，自己也正好藏在军队里头，做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暗中调查家中的案情。姜靖旭按捺住心中兴奋的情绪，偷偷地向军队中的招募官报名後，便高兴的抛下因拥挤产生的不愉快，一路往家中小跑着回去了。

    ......

    纪府。

    不大不小的纪府前厅内，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姜靖旭的堂兄，纪家唯一亲生的儿子纪恒之，脸sE都是轻重不一的沉重。这个从小到大向来顺服听话，长辈说话从不怀疑的侄儿和堂弟，如今竟然先斩而後奏，私下报名了大梁军队的徵召，将自己和家族的安危放在哪里？！

    厅堂中，没有人说话，暗藏着各种情绪，暧昧不明。时间虽在流逝，却胜似不变，彷佛一切都暂停在即将暴涨的风雨之下。

    须臾，一个低沉、沧桑，但又不显苍老的声音终於打破沉默：「旭儿，此事关乎於你的人身安危。你，可有什麽话说？！」这个声音不用多说，便是从小与姑母将自己视如己出，虽然教导严格，却又不偏离原则的姑丈纪濂。纪濂也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虽不擅表达，但是对於家人的付出，都T现在平日的行动之上。此时虽面上不显，但只要再观察的久一点就可以看出，纪濂此刻的心情并不怎麽样。

    但姜靖旭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姜靖旭从椅子站起，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往地上撩袍跪下。

    「侄儿没有话说！侄儿只知道，侄儿如今已经成年T壮，要为爹娘、姜家报仇！我姜家世代忠良，何来有通敌之说？！」姜靖旭双膝跪地，执拗道。

    「你！」面上许久没有表情的纪濂终於忍不住动怒。

    姜靖旭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旭儿，如今你终於十八了。你可知当年为什麽在那样滔天的火场上，我和你姑母不顾危险却坚持要救你并视你如亲子？当年之事，没有人相信姜家是有罪的，肯定是无辜的，但旨意是皇上发的，有谁敢言不满意呢？更何况，你爹年纪轻轻便打下安南，得了骠骑将军那般高的勋位，朝中早有人对他有所不满；年少得志意气风发，却功高震主，所以在你我不知的所在，都有人想除掉他，只是世道乱需要用人。但你当年只是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稚子何辜？你又是大哥唯一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我与你姑母都要尽力保你周全。即使必须隐姓埋名，远离京中，只要你安全，就能告慰你父母在天之灵！可你......！居然做出此事，什麽都没有说，你是想让我们和你在九泉之下的父母担心吗？！」

    厅中又陷入漫长的沉默。

    「去吧！」沉默许久，纪濂终於打破沉默，无奈道：「既然想报仇，那你就去毫无偏私的查吧！反正，藏得再好也总有藏不住的一天，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从前在京郊，没有人认识你，即使隐姓埋名，你还是用着你原来的名字，一旦进到京中，进了部队，很快就会被发现你是谁，到时所有人都要完蛋。所以你现在这个名字，到了军队便不要用了。从此之後，你跟着我们家姓，算是我们自家的孩子，以你的字恒熹做你的名。若别人问起你的表字，你便答年岁未到，尚未取字即可。之後的那个表字，到时再让其他德高望重之人给你取吧。」

    听罢，姜靖旭浑身颤抖，又不知是从何而起的。「谢姑父！姑母！侄儿、侄儿绝不辜负姑父姑母和兄长对我的期望，我必查出真相，还我祖上清白！！！」呆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从地上勉勉强强的站起。

    自此，姜靖旭的复仇之路，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