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莫要离君五百步(5) (第1/1页)

    墓室中心处散落着一堆眼熟的衣裳与露出了一角宝蓝sE的钱袋。

    那个钱袋的花纹是他心心念念的乾坤袋，上头有奉凤的纹路。

    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曾经躺在那里的人的身份。

    那是他自己。他就躺在阵眼中心处。

    倘若那个是他，那现在的自己又是谁？

    申兰君说他是因为盗墓贼yAn气冲撞而活了过来。

    申兰君说他是守陵人。申兰君说曾乾坤袋早已遗失。

    遗失在哪里？遗失在这无间的重生地狱中？

    楚子焉哑声开口：「你告诉朕，地g0ng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可吃，只有毒蛇。你说这个墓室有凶险的机关，不能进入！现在，你告诉朕，朕到底是什么？」

    申兰君对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成了恶意的欺骗，他再也无法忍耐。

    「申兰君，朕根本不是殭尸，是也不是？」

    楚子焉掐着申兰君手臂，将他扯离自己的腰间，眼神凛冽如冬雪纷飞，嗓音满怀着憎恶，激愤大喝。

    「你到底让朕复生了几次！」就如那些金丝雀与盗墓贼一样！

    「子焉……」申兰君没想过楚子焉会发现真相，不知如何解释。

    「朕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是你打发时间的玩物？你高兴便复活朕，撩拨朕，你不高兴，你便仗着妖法欺凌朕，一次次将朕玩弄致Si，再让朕一次次复活？如此往复循环，永无休止？」

    「不是的……」

    「朕到底做错什么？非得承受这些永无宁日的折腾？啊，是了，是因为你不Ai朕，而朕笨到Ai你一次又一次，笨到学不会不要Ai你！」

    楚子焉笑得苦涩，睐着申兰君，一字一句厌恨地说：「你说只要将灯吹熄，鬼就会来了。你又说孤灯是朕的命灯，熄了朕便会Si。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他掐紧申兰君的臂膀，怒火在双眸中燃烧，喷薄而出，申兰君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憎恨的神情，心底一片冰凉，而楚子焉依旧在说着。

    「朕现在明白了，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唯有一句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只鬼一直都在，就在朕身边！」

    随着楚子焉冷凉的话一句句说出口，申兰君总算明白何谓自欺欺人，口是心非。

    他希望楚子焉恨自己，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楚子焉真的恨他了，他却又后悔想解释。

    「这次，朕真的不会忘记了。朕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对我的屈辱与憎恶，记得恨你！」

    语罢，楚子焉松开箝制申兰君的手，广袖一拂扫出劲风，与申兰君擦身而过。

    见楚子焉就要离他远去，申兰君急了。

    他忍不住抓住楚子焉的袖摆，急切道：「子焉，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重活一次，去过你要的生活。」

    「什么是朕想要的生活，你问过朕没有？」楚子焉闻言更气。

    他浑身颤抖，双眸赤红，嘶吼道：「朕要的是有你的生活，但你不要朕！你要的是那个会为你画画提字的楚子焉，不是身为楚王的我！但这两人都是我，都是朕！你就狠心这样折磨朕？算了吧！你滚出帝陵吧！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楚子焉狠狠甩开申兰君的手，申兰君踉跄往后一撞，跌坐在墓道上。

    「我不是故意折磨你……」申兰君颤着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真相，但楚子焉已然不想听。

    「不是故意？那你该问问自己让朕复活做什么？你一次次告诉朕说你不Ai我，那复活我朕为了好玩打发时间？」

    楚子焉的诘问满是嘲讽，咄咄b人。

    「倘若如此，朕不要也不愿被你复活！朕现在就去吹熄那盏命灯，你别想再复活朕一次！朕就算灰飞烟灭也不要再见到你！」

    语罢，楚子焉迈开步伐便往孤灯所在处走。

    申兰君急忙抱紧了他的腿，惊慌地说：「子焉，你听我说……」

    「你胆敢阻拦朕的去路？放手！你再不放开，朕就走入阵眼自毁！反正你能再让朕复生，再欺瞒一次另一个朕！」

    楚子焉怒极，一脚踢开申兰君，转头往墓室内走。

    申兰君心知倘若楚子焉进入阵法后下场如何，拦腰抱住楚子焉，抖着声喊道：「子焉，你别去！」

    「你放手！」楚子焉抬腿就想踹开申兰君，但他却像块牛皮糖难以摆脱，气得狂怒吼道：「朕要Si要活不g你的事！」

    「我没有欺瞒你！」

    「你还敢说这种话！」楚子焉脸sE铁青，心中浮现杀意，伸手便往申兰君纤细的脖颈掐去。

    申兰君瞧见他眼中的杀气，心中一片荒凉，疲倦感一拥而上，缓缓地闭上眼。

    「也罢……你要杀便杀吧……」

    楚子焉五指按在了申兰君的细颈上，咬紧银牙。

    「你以为朕不敢？」楚子焉咬牙切齿，却知道自己的确下不了手！

    他深x1口气，恨声道：「对，朕办不到，如此软弱无能，不如自己去Si！」

    听他话锋一转，申兰君陡然睁开双眼，就在那一刻，楚子焉狠狠地甩开了他，往阵法跨入。

    申兰君吓得心神俱碎，大喝一声：「楚子焉！你不能Si！你要真相！我就告诉你真相！躺在那个阵眼中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

    楚子焉顿住脚步，思绪混乱一片。

    阵眼的人不是他，是申兰君？他该相信吗？

    楚子焉拧紧了眉，望着呼x1紊乱的申兰君，瞧他绝望地睐着自己，双眼通红，浮现水气，他抿紧唇不愿再看，就怕自己心软，再度转头看向阵眼中心那团属于他的衣物。

    见他绝情，申兰君心中酸楚委屈，哽咽地开口：「……我绝对没有不断地复活一个又一个你……」

    「凭什么朕要相信满口谎言的你？」他寒声反问。

    「凭我Ai你！这些年来，从未有一刻不Ai你……我怎么可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承受Si亡的痛苦？是我穿了你的衣物，踏入阵眼里……」

    望着跪在他身前的申兰君看起来如此卑微，墓道中回荡着申兰君压抑的cH0U泣声，楚子焉痛苦地闭上眼，不愿再看。

    他早已Si亡，即便苏醒也是人不人，鬼不鬼。假如申兰君心里没有对他的情谊，早该杀了尸变的他，何必惺惺作态守着他，侍奉着他？

    那么他过往的委屈，又该何去何从？

    两人一站一跪，相顾无言，任凭墓室中的阵法银光一次又一次轮转闪耀。

    金丝雀啁啾鸣啼复而沉寂，盗墓贼的骨骸复活而后散落一地，周而复始，想反抗都不能。

    就像楚子焉永远无法看申兰君伤心，永远无法抵抗申兰君的眼泪。

    楚子焉开口，苦涩地说：「……申兰君，你太狡猾了……为何如此对我……」

    以Ai为名，施行最终的禁锢，要他cH0U身不得，拒绝不了，不狡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