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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对我，好到无路可退，可是我也很想有个人陪。”

    01.

    过年前的这段时间，盛江妄在牙科忙到飞起。连到除夕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爷爷，您这牙我们这儿拔不来。”盛江妄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澄澈清冷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躺在牙椅上捂着自己半边脸不肯起来的老大爷，耐心劝道：“您有高血压还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我看了您之前的就诊记录，您有在吃抗凝血药物阿司匹林，一旦拔牙过程中发生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大爷不服气的说：“小伙子，你别看我头发白了眼睛花了，可我这体格不见得比你这二十好几的小伙子差！”

    说着立马就要给盛江妄展示一套公园老大爷式的组合拳。

    盛江妄微微弯起眼睛道：“大爷，这不是我不相信您。是医院有明确规定，除非您的主治医生同意给您停药，不然我们也不能给您拔。”

    大爷一听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肿成馒头的脸道：“就拔这么一颗小小的牙都不行？小伙子，你是不是觉得出了事我老头子会讹你？！”

    “你别怕！你只要给我把这牙整利索了，之后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不赖你。”

    盛江妄无奈的摇摇头，他便边手套边和大爷说：“真不是我不愿意给您拔，是您的条件它不允许。而且刚才拍的片子我看了，您这情况还是得先消炎，挂个三天盐水之后，您再去问问您的主治医生能不能停药。”

    说完也不给大爷在辩解的机会，直接转头对着看了老半天戏的实习助理：“小方，送大爷去输液室。”

    得令的小方赶紧正色地挽着老大爷的手快步向门口去：“来，大爷，我带您去……”

    “哎？不是……医生呐，盛……盛医生？我……”

    “大爷小心脚下。”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尊佛，盛江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电脑上又开始叫下一个号了。

    “A138号患者，请到4号诊室就诊。”

    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趁着患者还没来的空挡，盛江妄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两眼，发现居然是朱女士发来的。

    朱思思女士

    「今晚回家吃的吧？」

    盛江妄想了想，拇指在B和E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后回复：「嗯」

    朱思思女士

    「好的，你盛叔叔买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今天是除夕，回来时别忘了买回礼。哦对了，小舟今天也回家吃，你们俩难得见一次面，别把关系弄僵了。」

    就在盛江妄愣神之际，诊室的门被人推开。他干脆利落的将手机放回口袋，眼睛不由地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峻又锋利的脸。

    原本握在手心的自动笔啪嗒一声停在了指尖。

    半晌，盛江妄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顺势低垂落在了那双递来挂号单子的手上：“叫什么名字？”

    “盛祈舟。”

    只见盛江妄握着挂号单的手微微一抖，眉眼轻扫过电脑核对完号码、姓名后将挂号单订在标签台上。

    “牙齿哪里出了问题？”

    盛祈舟看着那标签台上订着厚厚的一沓挂号单，眉头不由的一蹙，竟忘了回答盛江妄的问题。

    半天听不见患者的声音，盛江妄原本打字的手渐渐停了，转动一双冷清的桃花眼看向他：“牙齿怎么了？”

    盛祈舟对上那双不留情面的眼睛，嘴角小幅度地扬起又持平。他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脸颊，说：“我这里，好像长了颗智齿，最近疼得厉害。”

    盛江妄听闻便拍了拍身后的牙椅，命令道：“躺上来，我看看。”

    盛祈舟躺在牙椅上，向上仰视着。从这个角度看，盛江妄的眼睛显得越发的令人挪不开眼。

    看着他转身推来小圆椅，边消毒边一丝不苟地戴上一双医用的橡胶手套。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明明应该是让人冷静的气味，却在大灯亮起的那一刻变得焦灼了起来。

    刺眼的灯光令盛祈舟不由地闭上了双眼，直到一旁传来盛江妄略带薄凉的声线：“张嘴。”

    盛祈舟半张开嘴，一支冰凉的镊子就趁虚而入。他倏地睁开眼，在灯光下，盛江妄低着头，大半张脸被口罩挡住，却难挡那双漂亮的眼睛。

    盛祈舟看着那双眼睛，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他们还小的时候。只不过比起那时候爱哭、爱追着他跑的粘人精弟弟，现在的盛江妄好像更独立也更让人过目不忘了。

    “痛吗？”

    盛江妄被盯得有些瘆得慌，他咳嗽几声想掩饰内心的烦躁。

    盛祈舟含着口水和口腔镜含糊道：“不痛。”

    “那这样呢？”盛江妄用镊子轻轻碰了碰他发炎肿痛的牙床。

    盛祈舟敛了敛神，感觉还好的摇摇头。

    “行吧，你起来吧。”

    盛江妄将用过的一次性口腔镜和镊子连带着手套一起扔进了医用垃圾箱。他起身回到电脑前噼里啪啦的写下一串诊断。

    “你的智齿发炎不算严重，可以选择先吃药消炎，等消肿后再拔，也可以今天就拔。看你。”

    盛祈舟起身后注视着盛江妄挺拔清瘦的背影，良久都没出声。

    盛江妄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问：“你今天是不是没时间？所里应该挺忙的吧，那没事，先吃消炎药再拔也……”

    “今天拔。”盛祈舟突如其来的话打的盛江妄措手不及。

    “什么？”他转过身看向一本正经的盛祈舟，眼里分明带着些不高兴。

    盛祈舟却不以为然的低头整理了下外套：“今天所里没事，我可以今天拔。但是……”

    盛江妄一副‘你到底还想怎样‘的表情泛着仇视的目光看着他。

    “如果我今天就拔牙的话，会是盛医生亲自拔吗？”

    看着盛祈舟那一副认真的模样，盛江妄不禁笑了声：“你挂的我的号，我不给你拔谁给你拔？”说完不等盛祈舟反应，直接开了单子递给他。

    “先去拍片，30分钟后我在诊室等你。”交代完一系列流程后盛江妄用余光瞥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盛祈舟，他耐着性子转身问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盛祈舟沉默片刻，问：“盛医生几点下班？”

    “啊？”盛江妄双手插兜，坐在椅子上看他，有些啼笑皆非的反问：“刘警官这是要干嘛？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询问？”

    盛祈舟道：“今天是除夕，朱阿姨说你晚上会回来吃饭。”

    “嗯，所以呢？”盛江妄不信邪地挑眉。

    “……下班一起回家吧。”

    盛江妄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地撇开那道炙热的目光：“盛警官今天除夕不值班吗？”

    “调休了。”

    “哦，那好啊。谢谢哥哥了。”盛江妄不再矫情，反而释怀地抬头对着盛祈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