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1/1页)

    临州，临州府

    一名清秀nV子头戴黑sE交脚襆头，身着绿sE官袍，跪拜在太上皇面前。

    孟琮姒轻抬手：「田州牧平身。」田代梅起身肃立一旁。

    孟琮姒今日特地将田代梅与星宿召集，一同参议，晨光随即禀报昨夜的所见所闻。

    昨日晨光扮成南方来的商客，起了兴致yu瞧看临州的古董叫卖。他按照惯例去启明禅寺添了五两香油钱，便有和尚出来带路。

    一进禅房，里头人不少，各个衣着JiNg美光鲜不似临州人士，甚与京城相b都未逊sE。

    禅房前头摆了张黑木长桌，角落有个木架子，上面放满木盒还贴上标记。

    待戌时一到，禅门上锁，接着便有名黑纱罩面的人走出，随後跟着两名仆从将一大木盒搬到桌上，还有一名中年男子坐到一旁。

    那人将木盒打开，露出一尊金灿灿的佛像。满室烛火照耀下，上头的金子闪出夺目金光，那人再拿出根红板子举起，板子上清楚写着价钱。

    底下有人已迫不及待举手，那人换拿出一根黑板子。每当有人举手，黑板子举高一次，而桌旁坐着的中年男子便会在簿子上画痕。

    最後无人再举手，那人用黑板子敲桌三下，算以最高价钱成交。

    得者去中年男子那里记录，待男子用白纸写明何人所得、价钱多少便将纸对中撕成两半。一半贴在木盒盖，一半交给得者，过後木盒放到另一边的空架子，又搬来下一物品继续。

    虽说拍卖，但禅房内的声响其实不大，顶多就是场中人彼此议论耳语罢了。晨光从头到尾坐在角落专注留意。

    一个时辰後，禅门打开，得者去架子前头交钱领物，其余人各自离去。

    「一个时辰内，价值最高的是前朝邢窑所烧出的白瓷笔架，一千两白银，是名大月氏人标下。」晨光禀明。

    孟琮姒问：「田州牧，临州人口几何？」

    田代梅拱手回道：「禀太上皇，四万。」

    京城人口三十万，而富庶的南方州县如陈州，至少五十余万。临州州界大过陈州一半，人口却远远不及。

    孟琮姒静了一会，才说：「依我朝赋税制，商税方面，行商会徵收入市税，而坐商则徵收店铺税。另外，对交易也会徵收佐税，分为数额大、立有文据买卖的定佐；及数额小、不立文据的散佐两种。至於徵税物品又分成谷、帛、金银铁、物产等四类二七品。」

    「今临州土地与人口相b悬殊甚大，朝廷向来T恤，会减轻税额，或许被有心人利用，特地选此来做这等数额庞大的私下交易。若无人举报，便能大赚未被徵收任何税目的纯利；若遭人举报，则能用较少税额来扣除。此做法两头都得利，极为取巧！」

    田代梅立时躬身道：「属下失职！定会下令商税务彻查！」

    星宿此时突然想起，转头问田代梅：「莫非前两任州牧殒命，与此事有关？」

    田代梅讶异，星宿自己接下去：「这古董拍卖绝非近日兴起，恐行之有年，先前州牧或许得到风声，yu行清查，反惹来杀身之祸也不定。」

    孟琮姒颔首，看向田代梅指示：「此事田州牧需得谨慎，切莫打草惊蛇！」田代梅应下。

    再过几日，孟琮姒将星宿留在临州与田代梅继续探查，自己带着月影与晨光往西北行去。

    越往北去天气越冷，即使已入春分时节，仍不时有小雪降临。

    摇晃的车厢伴随一路车轮转动的「叩隆」声，在飘着雪的官道上直往前驶。

    藉着小油灯的微弱光亮，月影将备好的大饼切开，把在小炭炉上烤软的r0U乾夹进，递给倚在车垫的太上皇。

    孟琮姒接过并未马上食用，只是安静看着。月影暗暗觑了眼，便说道：「主子，照这雪势来看，可能得在前头村庄过夜，等雪停之後再出发才好。」

    孟琮姒颔首，凤目始终盯在手中的r0U饼上。

    月影顿了一会，又小心翼翼提问：「敢问主子，此行yu前往何处？」行装里的信盒已然又积了十数封京城的来信，太上皇依然一封都未曾拆过，月影至少得给黑衣侍卫通个气，好让他们回去交差。

    薄唇抿了抿，孟琮姒只是将r0U饼拿起慢慢咀嚼，仍旧没出声。月影无奈，赶紧动手沏茶不敢再问。

    过了一个多时辰，月影叫马车驶进官道旁的小村庄，想找客栈落脚。但村庄才不到十余户人家，哪有客栈，仅有间小饭馆。

    月影下车询问，饭馆主人热情，把自家空余小屋清出，给远方来的客人歇息。

    小屋原是堆放杂物，饭馆主人与他妻子动作俐落，不到半个时辰便打扫乾净。

    月影道谢，给了点小碎银。饭馆主人见客人出手大方，更是殷勤，忙叫妻子快去烧水给他们几人沐浴暖暖身子。

    孟琮姒沐浴完坐在热炕上，月影手拿布巾正帮忙绞乾青丝时，便听见：「西北天冷，土地贫脊，作物不丰，百姓生活向来困苦。但他们却是安之若命，宁愿守着祖辈留下的薄田朽屋，也不愿背井离乡搬去温暖富饶它处。」

    月影停下，不知太上皇这番感慨，是路上见到许多有感而发，还是单纯在想狼襄齐？

    月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有此念头？照理说，狼襄齐如今已回复狼盘国大公主身分，也不算流浪异乡。但听见方才这说法时，她脑子第一想到的便是，太上皇八成是拿狼襄齐做b较。

    摇摇头，月影应声後便甩开胡思乱想，拿出玉梳仔细梳理墨黑青丝。

    晚上，饭馆主人及妻子将饭菜端进小屋。

    孟琮姒面露微笑道谢。

    饭馆主人与妻子从小都在荒僻的西北地区长大，从未曾见过如此T面的贵人，大感惶恐，粗黑的手指频频搓着身上老旧棉衣，不知所措！

    用餐还不到片刻，外头突然响起吵杂及重物摔落的「乒乓」声，孟琮姒淡淡一瞥，守在廊下的晨光迅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