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死受疯 (第1/5页)

    “老魏，军团长......？”副官对着守着门口的士官招呼了一声。

    老魏对着门背后指了指，然后耸耸肩，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张开五指比划了几下，尖锐的刀锋擦过指背上的肌肤，随后哆嗦了两下对副官回道：“落到军团长手里真惨，这都才十分钟，大概已经招了。”

    他话刚落，门从里侧打开，老魏半搭着腰瞬间挺直，转身对出来那人行了一个相当正规的军礼。“军团长！”

    “嗯。”楚复之低低地应了一声，他悠闲的样子仿佛只是跟里面那人喝了杯茶，一身军装干净又整洁，如果不是白色手套上沾上的那零星半点的血迹，任谁也想不到被审讯的那人受到了何种折磨。

    “刘庆，叫人来治治，治好了让他接着说。”楚复之将手套摘了下来捏在手里，副官上前两步递出手，那双沾着血迹的白手套便落到了他手上。

    楚复之跟身后的刘庆交代了两句，顺过挂在椅子上的大衣大步离去。那半掩着的门后，屋内坐在椅子上的人垂着头生死不明，属于顶级哨兵的精神压制还未散去，站在门口的老魏有些腿软的靠着墙。副官只瞧了一眼就收了回来，低着头紧紧跟在楚复之身后。

    “军团长，今天这么早吗？”

    楚复之手臂上挂着大衣看上去一副要回去的模样，副官诧异地看向他，手里还拿着待批的文件，有些无措前踏了半步又站在原地，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楚复之抖开大衣搭在肩上，从副官手上接过那些文件。他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句：“梁亦要回来了。”

    剩下的话不需要说，副官已经懂了。虽然他们军团长和梁亦还没有正式结合，但这两人甚是高调，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人的关系。

    难怪只审讯了十分钟就出来了，楚复之向来喜欢温水煮青蛙，今天为了效率手段粗暴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自己回去，要买点东西，有事光脑联系。”楚复之挥挥手，在副官略带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上了飞船。

    军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下命令，楚复之那句“有事联系”就是说着玩玩的，梁亦回来了他们的军团长哪儿还顾得上这些，真要有事联系他大概会被拉去训练场接受一番来自上级对下级的友好关心。

    楚复之将目的地设置到了最近的商场，他要去买点菜。梁亦这次去二号区出差的时间有点久，他们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终于回来了可得好好犒劳一下他的向导。

    因为向导的五官感知没有哨兵敏感，梁亦喜欢吃那些用新鲜食材做出来味道算不上好的东西，而不是像楚复之整天与营养剂作伴。梁亦自己做饭做出来的东西只能称得上没毒能吃，楚复之跟他熟悉后便抽时间学了一手，他学什么都很快，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虽然他自己吃不了，但看梁亦的反应是满意的，他总是能轻易地把握住梁亦的喜好。

    楚复之喜欢把这归为“命中注定”。他本是不信命运这一套的，直到他遇见了梁亦，他就认命了。

    楚复之在光脑上给梁亦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想吃什么。

    梁亦很快回了他几个菜，然后通知楚复之说可能要晚一些，他们那边遇到点事，要耽搁一会儿。

    楚复之看着那几行字表情冷淡了几分，他能猜到估计是白塔那边对梁亦有其他安排，这种临时任务梁亦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但梁亦说今晚回来，也肯定会回来，楚复之不担心他会食言。

    他在脑子里算计着什么时候把白塔的那几个老东西从位子上撸下来，梁亦的能力和等级早已足够胜任首席的职位，只是被那几个老东西一直压着。不过这事也快了，梁亦给他说过他那边的安排，楚复之只需要做好他自己的事，或者说，爬到更高的位置上。

    楚复之回了梁亦一句：“一路小心，我在家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楚复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他猛地捏紧扶手，眼前发黑，耳边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心脏跳得极快，似乎这具身躯已经无法承载住它的律动，下一秒就会脱离。可这样的强烈反应只在一瞬间便消失，快得仿佛是他的错觉，视线恢复如初，黑掉那一刻好似只是他眨了眨眼。

    楚复之看着自己的光脑，上面弹出梁亦的回复：“好，等我。”

    深夜。

    一道紧急通知通过光脑发送给了每个高层人员，那段通红的文字让收到这个消息的每个人脸色都极为难看，他们迅速通过自己的渠道辨别这条消息的真假，即使是联邦发布的红头文件，但这事牵连的问题实在太多，他们必须得一再确认。

    这条消息只有一个人没收到，光脑绕开了他。

    23:59.

    屋里没开灯，只有光脑在昏暗的房里散发着薄弱的光亮。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不是哨兵专用的那种具有舒缓能力的烟，而是普通人抽的烟。这东西对哨兵来说伤害很大，他们极度敏锐的五官会放大烟草带来的成瘾性，但同时由于哨兵优秀的恢复能力，对身体的损害反而减弱了，更多是精神力上的。

    楚复之抽的是梁亦的烟，梁亦没什么烟瘾，所以这一包拆封后也就少了两三根，如今已经彻底空了。

    他的脚边散落着两根空掉的抑制剂，可他仍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楚复之坐在沙发上，他双腿微微叉开，食指交叉相握平放在小腹，即使靠着沙发背也打得很直，但那是一种很僵硬的直，楚复之并不是什么严于律己的军人，在家里他喜欢靠着梁亦，对方与他相仿的身型能够很好的承受他的体重。而现在就像有什么囚禁着他的身躯，他的脖子上套着一根挂在悬梁上的绳子，他的背后抵着一把尖锐的小刀，他的脚下灼烧着炙热的烈焰，一切的一切都在折磨着，让他难以律动半分。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视着浮在眼前的光脑，上面显示出他正在看的东西——与梁亦的聊天页面。最后一句话是他发出的消息，在23点58分，他问梁亦：“什么时候回来？”

    精神体具象化的巨蛇守在门口，它焦躁地甩动着尾巴，似乎想要从这里出去，但楚复之的精神力死死地囚禁着它，不让它踏出分毫。巨蛇的腹部有一道显眼的伤口，那里的鳞片尽数脱落，露出狰狞、外翻的血rou，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但楚复之没有受任何伤，他从军队回来也没有遇见任何意外。那是他自己伤的，他的精神体在拒绝他，就像他此刻割裂的两半，想要去找梁亦，和在家里等他回来。

    楚复之是固执的，梁亦说他会回来，梁亦说让他等着，楚复之很好的完成了这个命令。

    00:00.

    走过今天的最后一秒，楚复之清楚地意识到，梁亦出事了。

    他控制地很好的情绪一顿，精神力犹如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房间，那些伪装的安好在一瞬间破碎，强行压抑的精神力轻易地撕碎了他周围的一切。

    然后，他看到了梁亦的视频通话。

    楚复之愣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眼周围一片狼藉的客厅，起身去了书房。

    视频接起来一片漆黑，也没有声音。

    楚复之死死地盯着画面，他脸上的表情是他所看不到的狰狞，青筋爬上了他的太阳xue，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通红一片，哨兵的能力似乎全部被集中到了听觉上，他能听到十几公里外的各种声音，却听不见视频里传出的任何声响。

    几秒后，楚复之看到了一只手，宽大粗糙布满疤痕满是血迹，不是梁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