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痴 (第2/4页)

大家感情都不错，偶尔也会聚餐，至少让我感觉自己没有离开。

    除此之外，我的生活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小林的婚礼结束之後就会迎来一个连续假期，我打算在那个周末回家一趟。

    其实世豪是支持我继续住在外面工作的，但我发现人的情感会随着升温而变得贪婪，我越来越讨厌跟他分开，於是自己心一横就辞职了。

    他显得很开心，我们还一起把他空出来的那间房布置成了书房，我跟他都是喜欢老电影的人，所以我们在客厅组装了一个有玻璃门的书柜，买了些老电影的碟片展示在里面。

    世豪家里还有一整套播放ＤＶＤ的设备，但他说他很久没使用了，我感觉那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不打开兴许没事，但一开机说不定就坏了也不一定，所以我们至今都还没用那台机器看过任何一部电影。

    跟他同居其实也没有我一开始想的那麽恐怖，世豪的强迫症属於很温和的类型，也许跟老人住惯了，他不太要求同居者非得遵守什麽规矩，不过是在不经意时默默收拾善後，他的收拾并不会影响到我，反而让我省去了许多麻烦。

    同居方面进行得很顺利，在职场上我也跟同年龄的同事处得不错。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跟自己同年龄的人相处了，我本来还以为自己会脱节，不过我辈中人却意外地没有很大的变化，反而是我自己显得老成，可能我心态上多有了变化，与他们相处，反而有种接触到青春活力的感觉，我不讨厌那种感觉。

    第一道菜上来了，叫「花好月圆」，包着麻糬的金hsE小球挤在白sE的餐盘上，我进门後一直没找到小林，等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在不远处跟他的长官们敬酒了。他一身西装，看起来心情愉悦，我想那就是新郎该有的表情吧。

    我打算看完仪式就走，吃了几道菜以後，我才从世豪口中得知这就是婚礼了，已经开始了。

    我倍感意外，「不用走红毯吗？」

    「刚刚他们手拉着手出来就算了。这种喜宴主要是招待客人的，他们一桌一桌在敬酒，没有走红毯那个环节，就是……通知大家他们结为连理了。」世豪道。

    他在父後一百天有了很显着的改变，首先他走出了失去父亲沉痛，我知道他夜深人静偶尔仍会伤心，但他接受了这件事，再来就是他那种独有的疲惫与厌世有了改善，他看起来快乐多了，更多时候他不再充满忧患，我觉得他似乎又更年轻了，变得快乐健谈。

    我希望他能一直如此，也希望我们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小林的婚礼结束过後没几天，蒂蒂就告诉我王伯伯住院了，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说不用，因为王家维似乎已经将她视作家人了，虽然他们一开始相处得不太融洽，可在王家维的立场来看，应该多少都有些愧疚，父亲该是有多寂寞才会在sE情电话里找春天？其实王家维心里b谁都清楚蒂蒂与他爸爸的结合，其实主动方一直是王伯伯，他只是无法像世豪一样那麽轻易地去接受年过古稀的老人竟仍有情慾，仍然B0起，仍然想去享受那种将自己塞进紧窒之中的感觉。

    许是子g0ng里过於拥挤包覆了，於是人在离开那温暖地之後，每当感到不安想排解时，总会去追求那种紧窒，哪怕已到了七十九岁，男人也还是会想念子g0ng。

    王家维只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而不是不敢面对蒂蒂。若今天蒂蒂是个七十岁老人，与王伯伯年纪相当，那也许又是另一种故事了吧？

    大家会觉得他们老来伴，很速配，但又有谁会去设想那样老的两个人，无子无nV的结合，又是谁能照顾谁呢？

    或许家维是真想开了，也由衷感谢这个无怨无悔、仅拿取王伯伯财产不到几分之一的nV人，他用王伯伯的巴氏量表申请到了看护，一张表格，从进食、走动、穿脱衣K、大小便……诸如此类这般巨细靡遗的调查，吃喝拉撒，将自尊完全放下，才得以请到人。

    但凡还有一点自理能力，在这人力匮乏的老人社会，要请到看护都是难如登天。世豪听说这件事以後便说他曾也想过请看护，但因为麦克爷爷尚能走动，哪怕走不远，但分数也依旧算得上「高」，於是怎麽也无法通过审核。当时麦克爷爷的情况已是如此，却依旧请不到，因此王伯伯能请到，我不敢想像他的情况该有多严重了。

    可有了看护以後，起码蒂蒂就也不用这麽奔波劳累，她告诉我王伯伯不是那麽喜欢看护，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有她在身边才愿意配合，但至少是只要她在身边就行，王伯伯倒也不会非得要蒂蒂亲力亲为，恐怕他也会担心蒂蒂离开吧？

    每个人肩膀上都有一个或两个老人，蒂蒂是因为很早就没有父母了，以至於去替王家维背负他的长辈，老实说我的确Ga0不懂蒂蒂的想法，老实说如果我与世豪是在他八十岁时相遇，我大概不会Ai上他吧？

    与老人在一起，每一天都是不可控的，可能他今天看上去状态良好，隔天便会突然被下病危通知，这样的胆颤心惊会一直持续到油灯枯尽，老人已经没有未来了，b起要他痊癒或是好转，家属们能做的只有让他走的时候舒服一点，起码状态别那麽糟糕，别那般没有尊严。

    若想富有尊严的老去，究竟该如何做？该怎麽保养、该怎麽吃东西？我迫切想知道答案，因为老化实在过於具像在我眼前上演，我亲眼看着一个仍能有yUwaNg渴望xa的老人，一步一步，在十分匆促的时间里步入Si亡。

    在这看来短暂的时间里，对家属而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甚至人都已经躺进棺材里面了，家属依旧在检讨着自己有何处做得不周到？是不是哪里没处理好才导致他Si亡的？

    这让我想起麦克爷爷出殡那天，在封最後一个棺钉时，葬仪社的人要世豪去把棺钉咬起来，我当时不明白这有什麽意义，後来世豪才告诉我，那叫「孝男咬钉」。

    他愿意提起麦克爷爷葬礼的事时，已经是百日後了，他说以前的人Si亡的时候，会由Si者的同辈兄弟封钉，若是Si者身上有些不对劲的伤痕，便会将棺钉重重敲下，如此一来，Si者的子嗣便无法咬起钉子，说明Si者Si因不单纯，Si前曾遭受nVe待等等，於是才叫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