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欢愉_9(术后醒来/大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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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术后醒来/大肚) (第1/1页)

    手术持续了接近八个小时。

    褚陶起先还能逼自己冷静,到后来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各种可怕的结果,越想越是难安,冷汗几乎把后背的几层衣服全打湿了。

    人是上午进去的,推出来时,夕阳都已经落到高楼背面,快要看不见踪迹了。

    走廊上惨白的灯光打在秦秋身上,把这副虚弱的躯体照得纤薄几乎透明,仿佛没有一丝声息。因为插着无创呼吸机,秦秋苍白的嘴唇无法闭合,脆弱地半张着。他进手术室是坐着进去的,现在出来时,也无法完全躺下,侧身躺靠在护理床上。

    被子很厚,可底下多出来的那抹圆隆依然清晰可见,甚至比秦秋身体本身的轮廓还要显眼,褚陶看着,心里又难过起来,他很想伸手摸摸秦秋,可眼前的人,浑身接满了医疗器械,仿佛经由这些管线,与整架病床绑在了一起,轻轻触碰就会碎掉一样。

    褚陶收回手,只能眼巴巴望着秦秋。

    “没关系的,暂时上呼吸机维持一下心肺功能,过两天就能摘了,”于医生随后出来,看到褚陶这个样子,以为他是心疼那深入气管的器械,难得地温声安慰,“秦崽现在情况还是比较平稳的,不用去ICU受二茬罪了,他醒以后,会有一些排异反应,也可能会发烧,药物适应是个过程,症状慢慢就会缓解了。”

    褚陶大大舒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这才慢慢变得真实起来。

    “他的腰腹承受着很大重量,以后卧床要保持侧卧,多关注他腰椎的情况。专用的腰托和减压枕,护士拿去病房了,一会儿她会教你怎么用。”

    于医生边走边说,回头看见褚陶已经非常熟练地在手机上打字记录了,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点来自长辈的关怀,在他肩上鼓励地拍了拍:

    “适应这种压迫感不容易,秦崽后面也会很辛苦,刚开始尽量少让他用力,睡觉翻身、排泄这些事情,最好都有人辅助。等情况稳定,就尝试稍微活动活动,如果可以的话,站立或者走几步,只要有人保护就行,也别让运动功能退化得太严重。”

    褚陶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松一点,”于医生继续道,“上周最难的时候,你也陪他挺过来了,要有信心。”

    于医生跟两家都是旧识了,在成为秦秋主治医师之前,就是褚陶和秦秋从小认识的伯伯、长辈,他平时不苟言笑,这会儿突然说这么多话安慰,褚陶都有些不好意思,愣愣地嗯了一声,又补充道:“主要是秦秋自己能忍……”

    平时照顾他,看他难受起来脸色苍白,没有一口气喘得顺畅的样子,褚陶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觉得要是换做自己,估计一天都熬不下去。

    麻醉的效力消退后,下半夜,秦秋就醒过来了,睁开眼便看见褚陶整个人窝在他床边,正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满脸写着认真。

    身上轻松了不少,那股闷胀带来的恶心感仍然在,刀口也开始隐隐发痛,但没有了身体里那虫蚁啃噬般怪异的感觉,眼下这种情况,秦秋已经很知足了。

    他感觉自己挺久没有这样清醒、安静地看自家男朋友,现在越看越觉得褚陶憨憨的十分可爱,不由轻笑起来。

    这一笑牵动了肚腹,扯得内脏像是统统往下坠着一般。

    猝不及防的重压袭来,於乔这才切身体会,于医生术前说的“身上突然多出十三公斤负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半点没有危言耸听,甚至嘴下留情了。

    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还是搅乱了气息,秦秋急促地轻喘了片刻,很快又被呼吸机纠正回来。

    “唔嗬……”

    这种强制调整呼吸的感觉是非常诡异的,秦秋本想忍过去,可一阵头晕目眩,低喘已经不受控制地从唇间逸了出来。

    褚陶一直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觉,听到动静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等站定才回想起医生的叮嘱,说秦秋生病太久,生理和精神都十分衰弱,又刚熬过一场大手术,正是心肺功能低下的时候,因此病房里要尽可能安静,不能给他增加刺激。

    思及此,褚陶顿时有些懊恼地放轻了动作,俯过身去问:“哪里疼宝贝?哪里疼和我说。”

    声音虽然是低了,但急促的语速依然暴露了内心的焦急,脸上也是一副慌乱的神色。

    好像每一次,从昏睡中醒来,褚陶都是问他这句话。

    秦秋忽然感到有些怀念。

    回想起来,从那天深夜发病到现在,这段日子,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突然恶化,难受得生不如死,褚陶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地贴身看护,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下去,他脸上也越来越少有别的情绪,只剩下日益深重的忧虑,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完全不像现在这样鲜活。

    想到这里,秦秋更觉得这手术能挺过来真是庆幸。

    活着再怎么难受,总比死了见不到褚陶要好。

    他有些吃力地牵起一个笑容,闭上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这样的动作会引起头晕,秦秋的脸色rou眼可见又白了几分,眉头也微微蹙紧了,落在褚陶眼里,就显得他这个回答十分不可信。

    褚陶顿时急得不行,毫不犹豫伸手要摁呼叫铃找医生来看,半途却被一个小小的力拽了拽衣角。

    要不是习惯了秦秋像这样叫自己,这么轻的力道甚至很难感觉到。

    “宝贝我在呢,哪不舒服?”褚陶回身,复读机似的只知道问这句了。

    没法开口解释,秦秋有点烦。

    他只能执着地忍着晕眩,又晃了晃脑袋,示意不需要叫医生,然后攒起全力,把胳膊微微从床上抬起一点。

    因为幅度实在太小,动作要表达的意思根本算不上清楚,好在褚陶只愣了一秒,还是凭着默契猜到了,秦秋这是想要抱抱。

    他家秦崽,一向都是病人里那种心里很有数的,如果真的有哪里不对劲,他是不会拦着自己去找医生的,见秦秋发出拥抱邀请,褚陶就冷静了许多,知道他应该没大事。

    只是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眼睛也只是无力地半睁着,仍然觉得相当心疼。

    褚陶坐到床边,尽量避开那些从领口和被子下延伸出的管线,一只手绕到秦秋身下,从后面轻柔地拥住他的双肩,另一只手则伸进被子里,先调整了一下垫着秦秋高耸肚腹的减压枕,以及夹在他两腿间的承托抱枕,然后带点安抚意味地摩挲着秦秋腹侧和大腿。

    察觉到怀中的身体艰难挪动着,试图再拉近两人的距离,填满体位之间的空悬,褚陶赶忙主动倾身,让秦秋的脑袋正好可以搁到他的颈窝处。

    “呼……唔……”

    肌肤紧紧相贴后,秦秋发出了一声细软而熨帖的喟叹,隔着氧气面罩,像羽毛一样飘进褚陶耳朵,挠得他心头一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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