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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剧烈呕吐/躺不住/靠坐/颈枕) (第1/1页)
听完整个治疗方案,尚在病痛中的秦秋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喘息着道:“当然、做……” 看着褚陶脸上纠结为难的神情,秦秋闭着眼攒了攒力气,尽量清楚地表达着自己的考量:“至少、呃——嗯……多一年,是很长、时间。还能好好、在一起……” 说到最后,他声音轻得只剩喘息低吟,再挤不出一个字。但“在一起”这三个字,对褚陶而言诱惑实在太大了,他几乎难以抑制住心中痛苦又渴望的纠结情绪,深深在秦秋额角烙下一吻,低声答应了他。 决定了之后,于医生便立刻抓紧安排起来,加急订购的给药泵,只隔了一周就配置好,运到了医院。 但就这短短七天,秦秋的情况也比他们预想中恶化得更快,瘾症反反复复发作,期间又换了两次药方、剂量也已经调到上限,却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相应地,身体中的组织物再也无法正常排出,淤积在人造zigong和胃里,引发了持续的高烧,秦秋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处在闷胀恶心的状态中,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徒劳地干呕,嗓子已经在挛缩中出血很多回,真正能吐出来的东西却很少。 他需要休息,但躺是已经彻底躺不住了,只有笔直坐着,才能稍稍缓解那剧烈的呃逆感。护理床随时摇起接近九十度,秦秋就这样没日没夜地陷在靠枕之中,头歪在颈枕上,对准嘴边特制的,放有呕吐盆的小桌,闭着眼睛任由身体一会儿发抖、一会儿因干呕而抽搐,有时候褚陶看着他,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醒着还是已经昏厥了,唯有他发出微弱地“欸……”“欸……”声时,才能分辨他是找回了一点意识。 在这样漫长的痛苦中,秦秋被消磨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到手术的这一天,秦秋甚至已经无需刻意按医嘱禁水禁食,因为组织物的增生和应激反应让他根本吃不下一口东西,人却还是在频繁地打挺抽耸,脸对着呕吐盆,几乎一秒也不能离开。 “实在吐不出来别勉强,”护士抬头看了看钟,“得让他稍微躺下一点,我们要进等待室了。” 褚陶梗着脖子点了点头,面对面搂住秦秋,让他趴俯在自己肩头,护士配合地把护理床放低,可褚陶刚搀着他往回靠了一点,就听秦秋剧烈地发出“哕——”的一声,整个脊背都僵硬了。 褚陶立时就不敢再动了,同样的情况这几天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他熟练地拽过旁边环腰的发热枕,小心给秦秋围上,尽可能不碰到他闷胀的腹腔,稍微温暖一点能缓解秦秋的恶心,这是这两天褚陶摸索出来的规律。 他手里一边忙,一边安抚着秦秋:“是不是躺下觉得憋?你靠我肩上,没事的,闭眼休息下,很快就好了。” “呃、呃、呃呃——哕——哕……咳咳咳、呼、呼——” “哕——呕——欸……欸……” 回应他的只有秦秋痛苦凄厉的呕声和咳喘。 待熬过这一阵,秦秋才恹恹地动了动,他躬起身子,额头放在褚陶肩上,时不时还是会一个打挺,然后克制不住地呕几声,怕人爱干净自己憋着,褚陶把干净的小盆端上来,放在他身前接着。 看秦秋浑身无力,护士也不再坚持,就着这姿势,又给秦秋量了一次血压,见仍旧在低值徘徊,便对褚陶说:“这个状态,他自己肯定躺不了了,你一会儿陪他进等待室吧,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在身边他还能踏实点。” 褚陶点点头,揽着秦秋的手又紧了紧。 大概也知道病人状况不容多等,三人去到等待室没过多久,里面就说可以推进去了。 秦秋闻言,反倒更加眷恋地拉了褚陶的胳膊,压下心中一阵阵的恐慌。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很久很久没跟褚陶分开过了,除去昏迷不醒的时间,上一次好几个小时见不到他,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最近身上极为痛苦,他把多半的精力都拿来维持生息,大概也因为这个,说愿意做手术才说得那么不假思索,可现在,后面的那所谓二十个月,或者更长时光到底有没有,其实都还落在未知的深渊里,而生死这道门已经横亘在两人面前,不知道能不能跨过去了。 秦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惧怕无助。 他更难过的是,自己此时甚至没力气和褚陶说任何话,一张嘴只有痛苦的呼吸或者难听的干呕——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他可能死都带着无尽遗憾。 可惜身体上的不适很快就卷土重来,而手术室里的催促,也没给他任何别的选择。 褚陶明白秦秋的不舍,不言不语地拉稳了他虚虚挂在自己臂弯里没有一点劲的手,陪他走到尽可能远的地方,然后扶着他坐倚在床侧的高靠枕上,揽过他的后颈郑重落下一个吻。 “别害怕,出来就不难受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告别,褚陶对秦秋说道。 秦秋想起来,当初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救出来、推上手术台时,褚陶也是和他说的这句话,朴素简单,但是带着无尽的温暖。 褚陶目送护理床慢慢推走,他的秦秦进手术室都没法好好躺下,病骨支离的后背费力地撑着倚坐的身体,看得褚陶心里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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