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3/3页)

她都爱冲上去，高兴嘛。”

    “哥哥快点进来坐！”田惠兴高采烈地踏出去拉住他的手，看到了门外手里提着东西的董朝飞，愣住了。

    董朝飞也弯下身子向小女孩挥手，也很开心地说道，“新年好啊小朋友！祝你快高长大！”

    田mama听到这个每日都在憎恶的声音，立刻推开门，双眼怒目地瞪着董朝飞，“你来做什么！？”

    “就是来说句新年好的，”他把礼物放进屋子里，身子还在门外，“不欢迎进去就算了，我们就走。”

    时间沉默了几秒，田惠站在三人的中间，有些委屈地问两人是不是要走了，女人用凝重的眼神看着同样不说话的两人，叹了口气，转身背对他们进屋，“你爸他今天早上约了朋友喝早茶，估计下午才回来，进来坐坐吧。”

    旧式的家具装修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田兆恩环顾四周，觉得天花板矮了许多，毕竟他从兵役结束之后就搬去大学宿舍住了，平时大多时间也是收拾新房子的家具，鲜少回到这个家。他看见旧沙发上有不少毛绒玩具，电视机柜还有贴满的曾经贴满自己的奖状，也被更加崭新的覆盖了。田兆恩转过头看了一眼董朝飞，对方好像觉察到他的不适，也从后面牵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他后背的rou。

    不过电视机换了新的，也正常，以前那台电视也用了挺长时间，现在看新闻看动画都挺好的。两人坐了下来，田兆恩看着液晶显示屏倒映着自己的画面，然后母亲弯下腰来收拾地上的画册，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去找杯子倒水。

    “mama，这个哥哥带来的糖我能不能拆开来吃？”田惠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肃静，她拿起董朝飞带来的糖果，走过去问田mama。

    女人看了看女儿手里的糖，又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的董朝飞，“拿回房间去吃吧，mama有事和哥哥们谈，别吃太多，蛀牙。”

    田兆恩从厨房端了两杯水出来，他看见自己的房间的家具被塑料袋裹起来，一些平时不会用的家电和桌椅，也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哦，你要是回来睡，我再给你收拾吧！”女人看见儿子的驻足停留，连忙说道。

    “不用麻烦。”

    他把水递给董朝飞，对方也自觉地说了声谢谢。女人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人的相处，任由谁看都会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或者说，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小兄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女主人有些为难地开口了，其实听起来她好像想直接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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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叫董朝飞，您随便称呼我就行，能答得上我一定回答。”水刚喝进去一口，他很快地咽下去回答道。

    但是一想到对方竟然会在春节带着自己的儿子登门拜访，她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对这个人的好奇：“你会做饭吗？”

    “会啊！”董朝飞乐呵呵地回答。

    “那，收拾房间、叠衣服这些，会吗？”

    “会。”他看了看手里的水杯，又和女士对视，“这些事情，也不会只是我一个人做，我会为他做，他也要为我做。”

    女人愣了愣，她明白其中的意思，嗯了一声，又转向看田兆恩，“小恩，你真的不害怕别人怎么看你吗？”

    田兆恩仿佛已经疲于和亲人交流，他不寄希望于事情会有进展，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母亲：“不害怕，我们在一起又不会妨碍其他人。”

    “是这样啊。”她继续说，“你们不是女人，不懂得婚姻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能过得心安理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阿姨觉得婚姻是什么呢？”

    女人沉默了，她从手边的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上面明明写的是“付桂兰”，但每个人都在三十年前开始叫她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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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无尽的家务和吵闹。她心里想着。但是她也清楚，当年一对公务员夫妇在家族里是多么地令人羡慕，还有一个好儿子，谁会提醒她的懵懂，zigong是她的优势，她享受这一切。然而这一切的改变就在田兆恩的爷爷提前告诉大家自己遗产分配的那一天，没有人会拒绝多分一杯羹，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作为家中的女主人，应该更多地掌握其中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婚姻只是男人和女人的游戏，只不过女人是劣势一方。”别说婚姻了，只要活着，就从来都是，付女士其实是这样想的，她努力把红色的眼眶隐藏，依旧倔强地说下去，“但是男人和男人之间，没有婚姻，也不是一定幸福的，有很多偏见你们只是还没遇到。”

    儿子瞬间接话了，“要是田惠也不想结婚呢？”

    空气开始弥漫沉默，儿子的话好像一根针落进女人的心底，她终于忍不住了，无助地流下了眼泪。

    如果说城市发展到了极限，再也没有拓展的空间，它又会变成空城，因为人们总是趋炎附势，寻找更发达、更适合自己生存的空间，像农村当初流失劳动力一样，城乡之间总有一个看不见的循环，在“田太太”身上同样如此，她成为了别人的附庸，她也如此地期待着她生下的女儿成为下一个人的物品。

    她悲哀地苦恼自己默认了这一切的即将发生，它化成控制欲，从田兆恩转化、继承到田惠身上。她哭泣，她被深深地教化和规训，无力改变；她又心痛，为何要在人间这一遭成为母亲，她本应不必活得这么纠结。

    董朝飞意识到话题的走向不对劲，立刻和田兆恩换了个位置，让他坐到一边去，“你别说话！”

    “不，我要说清楚！”他也固执地望着母亲，眼睛也红红的，“如果田惠也没能活成你希望的样子，你还会找哪个替身取代她？”

    “我……”

    董朝飞气得直接摁住了他的嘴巴，见田mama冷静下来，他给田兆恩甩了一个冷眼，对方才乖乖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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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日子都是前辈们熬过来的，我们清楚，也很感恩能活在今天，”屋子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说道，“不过，代沟和冲突更不会停止，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把我们的想法告诉您。”

    “……那你们想说什么？”

    “我们不后悔在一起！”田兆恩抢着回答，他紧紧地握着那只相较自己更为粗糙的手，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董朝飞也转过头来望着他的脸，心情荡漾。

    女人凝望的泪珠滚落下来，她终于露出了一瞬的笑，“唉，真的是太任性了……”

    董朝飞看到这一幕也不忍感触，他捏了捏田兆恩的手掌心，撇撇嘴示意，儿子快速地站起来，给母亲递过纸巾。他看见了女人眼角的皱纹，也难过地低下头，“……唉，妈，对不起，我最近都挺冲动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飞哥……我们其实多多少少也算认识好几年了，只是最近才走到一起，我没有做好告诉你们的准备就被你们发现了。但是，这不代表我想隐瞒你们，特别是我不希望以后，你们，还有惠惠，有事情不能不告诉我啊……”

    她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妈明白了。你也不要怪过去妈对你严格，只是担心你吃亏。”

    “那您放一百个心吧，一般都是我吃亏！”董朝飞托着腮，没好气地说着，“我送外卖那会儿他就让我爬十几楼上去，没亲自下来拿过一回！”

    “有啊，不是试过一次我刚好在楼下碰见你吗？”

    “但那次我送的又不是你家的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