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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犹豫了一阵子，接着轻轻点头。

    「没关系。」他的声音传来，「给我看看吧。」

    我微瞠双眸，愣愣地望着他——他的嗓音虽然冷淡，却隐约透出一GU微弱的温柔……我的双颊微微一热，沉默了良久才应了一声：「嗯。」

    我将模拟考题本递给他，任梁低头认真翻阅。我一想到自己错了那麽多不该错的题目、有些还是任梁再三强调过的观念，不禁感到有些愧疚——任梁会不会觉得是他教得不好呢？

    忽然，「发生什麽事了吗？」任梁问。

    我惊愕地抬起头，望着任梁。

    「不舒服？」他问。

    我一阵愣然，摇摇头，「没、没有啊……」

    「你现在脸也很红。」他轻轻皱起眉头，「在发烧吗？」还没等我回答，任梁便伸手过来，将掌心覆在我的额头上。

    这一瞬间，我感觉心脏震了一大下。我眨着眼睛，吃惊地望着任梁……

    「应该没发烧。」他收回了手，淡淡地看着我，很快地又把视线挪回题本上，「如果没有不舒服，怎麽会……」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略显疑惑地盯着我的题本。

    我把头垂得很低，感觉浑身都在发烫，我闭起眼睛，实在忍不住了，乾脆说道：「不是因为不舒服才考差！」

    说完，我缓缓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任梁略显讶异的表情。

    「是、是因为……」说到这里，我的眼圈开始发热，一GU想哭的冲动又涌上来，「……是因为你。」

    任梁呼x1一滞，静静地望着我。

    「为什麽要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麽要刻意回避我的视线……我根本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敢问而已。因为你的关系，我总是心神不宁，成天只想着你的事——现在，我连考试都考砸了！」我哽咽地说，「再这样下去，连我都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上家教课了……」

    我一说出口就後悔了。任梁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小题大作、甚至是把考差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呢？

    任梁沉默地看着我，眼神渐渐漾开柔和，「对不起……」他轻声说。

    我对他的反应感到一阵讶异。恢复冷静後，我深x1了一口气，终於把内心的想法问出口：「那句莫名其妙的谢谢你、还有之前在巷子里的事……你现在能不能把话都说清楚，不要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我轻声问。

    任梁说的话，总是沉重而危险，却永远只是点到为止——我想要知道更多、想要了解更多、想要试图帮助他，可是他却再也不说了。

    所以，我想要任梁亲口对我说，告诉我那些隐藏在他话语里的苦涩，究竟是从何而来……我想要知道，属於他的故事究竟是什麽模样。

    「抱歉，妍然。」他苦笑，「我没什麽可说的。」他的声音带着一GU冷意。

    我愣然地望着他。

    「如果我说的那些话令你感到莫名其妙，那就都忘掉吧。」任梁说道，然後伸手m0m0我的脸颊。

    然而这个触碰，却似乎一点温度也没有……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泛起凉意。

    「我不是故意要困扰你的。」他的桃花眼眸里倒映着我的影子，我看见里头的自己茫然无措，「而事实上，那些话也与你无关。因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与我无关……不晓得为什麽，这几个字不断在脑海中游走徘徊——所以，他是想说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多管闲事吗？

    那麽，上星期他对我露出的那一抹微笑，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吗……我以为，那一瞬的光彩，代表我是能帮助他的人、是能走入他故事的人、或许还能是了解他悲伤的人……

    原来，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一个「无关」的人。那些吐露心事的话语，全都不是因为我值得他信任，而就只是恰巧被我听见罢了。

    也是啊，毕竟我只是个为了考试而烦恼的普通高中生。对他来说，我怎麽可能是能够吐露心事的对象。可是……可是——

    一GU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冲击着我的心房，我皱起眉头，拨掉任梁的手，「你以为你是在哄小孩吗？」

    任梁望着我，没有答话。

    「对我说了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只想用一句与你无关就想蒙混过去？」我怒瞪着任梁，「你有没有想过，我因为你的那些话烦恼了多久？想问却不敢问，面对你莫名闪避的眼神还要说服自己没有做错什麽事——这种像被人莫名揍了一顿还不晓得原因的感觉，你能明白吗？真的会很生气很委屈很烦躁！」

    既然我不是那个能帮助他、了解他的人，那他又为什麽要对我说那些话、徒增我的麻烦呢？我为此感到愤怒。他可以觉得我幼稚、可以觉得我与他无关，但这样出尔反尔的，根本叫我无所适从。

    「孙妍然……」

    「如果真的与我无关，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要对我乱说话！都多大的人了，还没办法控制自己说什麽话？这样耍人很好玩吗？Ga0得别人晕头转向、不晓得你到底在想些什麽，这样真的很有趣吗？」

    「孙妍然，我……」任梁的眼神黯了下来。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的声音颤抖着，「因为你那些不必放在心上的话，我担心你、想了解你、想帮助你，现在你却对我说与你无关然後撇得乾乾净净的，Ga0得好像我只是在多管闲事。根本是好心没好报嘛！」

    「……对不起。」任梁的声音很轻。

    「谁要你的对不起？」我瘪着嘴说。

    虽然我始终是个随兴的人，但学测对我而言也是攸关人生前途的大事，我觉得自己为了任梁的事情而考试失常，真是难堪到了极点。我到底为什麽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影响自己的生活？

    这几天来，我根本不敢面对罗珍的安慰，甚至遇到在讨论模拟考成绩的同学就立刻退避三舍，深怕他们问起我的成绩怎麽样。

    我越想越生气，再也顾不了那麽多，直接对任梁说道：「明天我们就上最後一堂课吧。」

    任梁愕然地盯着我。

    看见他那样惊讶的表情，我感觉自己的怒火被瞬间浇熄了。

    我垂下眼睑，小声地说：「我、我觉得，上家教对我没什麽好处，反而增加我的烦恼，所以——」我鼓起勇气，抬起脸来，「所以，我不想上家教课了！」

    我心中震荡着，渐渐泛开疼痛。虽然是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我却不容许自己後悔——我为什麽要後悔呢？就像罗珍说的，这阵子我真的花太多心力在国文上头了，所以才会顾此失彼；而我这次会如此粗心大意，不也是因为任梁的事吗？不管怎麽想，停止家教课才是正确的选择呀——

    任梁歛去脸上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