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白骨 (第1/2页)

    这就太放肆了。

    季则渊皱了皱眉，手指搭在刀鞘上，冷冷地盯着那姑娘看，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他可不管什么私仇旧恨。

    那老妇人听到晏惊棠的名字大惊，连忙跪下去：“民妇拜见侯爷，民妇有眼无珠，没能认出侯爷，侯爷恕罪。”

    晏惊棠将怀中的小孩放下去扶老妇人，轻声道：“您不必多礼……”

    陈媛在一边看着，冷笑道：“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当年任性胡闹害死我爹的时候是什么嘴脸，你都忘了？”

    晏惊棠垂下眼眸，将季则渊按在刀鞘上的手拉下来，朝着陈媛走过去，将散落在地上的萝卜土豆一个一个捡起来，收到篮子里递给陈媛，闭上眼睛缓缓道：“当年之事是我之过，我对不起你们。”

    陈媛“啪”地将他的手打开，那一下手劲儿不小，晏惊棠的手背被拍得发红：“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自然不够，”晏惊棠垂了垂眼睛，轻声道，“可除了一些俗物，我亦无能赔偿你什么。你若还觉得不忿，晏惊棠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便缓缓合上眼睛。

    听到这话，季则渊目光阴沉下去，但还是忍着没出声。

    陈媛瞪着他，看着他闭上眼睛一脸坦然赴死的模样，眼中突然盈满了泪水，伸手将他狠狠一推：“你装什么装！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晏惊棠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季则渊飞快赶来，将他扶住了。

    眼见着情势不对，齐老太连忙拉住陈媛：“啊哟，阿媛啊，不要无礼。你想想看，逢年过节的，侯爷给我们送了多少东西呀，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呦。”

    陈媛却没有推开齐老太，只是吼道：“谁要他的臭东西！我就要我爹，他能把我爹还给我吗！我爹他明明……”

    说到这里，陈媛的情绪突然崩溃了似的，抱着膝盖蹲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轻轻颤抖起来。

    方才吓傻了的小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伸手拍拍陈媛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安慰：“jiejie乖乖，不哭……”

    晏惊棠也伸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陈媛的头，但终究还是没有碰到她，只是叹了口气：“抱歉阿媛，我没办法……”

    “没办法就滚！”陈媛红着眼睛吼，吼完又伸手推他，眼泪鼻涕泥土全都沾在了晏惊棠的外袍上，“你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给我滚！”

    无理取闹的死丫头——季则渊在晏惊棠身后搂着他，见到这一幕额上青筋暴跳，杀意如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晏惊棠闭了闭眼睛，突然捂住嘴巴咳了两声，末了，又伸手抓住季则渊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祈求之意：“小榷儿，带我走。”

    季则渊盯着他惨白的面容看了一会儿，低声应道：“是。”

    然后扶着他缓缓转身。

    身后传来齐老太担忧的声音：“侯爷……”

    晏惊棠却只是摆了摆手，再没有回头了。

    走出去一段路，季则渊见他额头上冒了冷汗，好像有些不舒服，干脆将他横抱起来，捂在怀中。

    晏惊棠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恍惚间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该吃药的日子，昨夜玩得太过，忘记了。

    但他没告诉季则渊，只是见他眉头紧锁，伸手轻轻抚了抚，勉力笑道：“小榷儿怎么又不高兴了？”

    季则渊语调发凉：“你没有力气就不要说话了。”

    晏惊棠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自嘲：“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少时被太后纵得可任性了，盛京小霸王，林意之见了我都绕道走。”

    季则渊知道他是有话憋在心里，想要与自己倾诉，便没阻止他说。

    “你早上不还问我，这样没用的我是如何在西北待下去的吗？”晏惊棠轻嗤一声，继而道，“其实我也是极不愿意的，刚去的时候，在军中大闹了一场。阿媛的父亲陈世安当时是我的副官，从战场上刚下来，身上还血淋淋的，却在营帐里哄了我一晚上……哈，哪有穿着盔甲哄孩子的，我刚开始哭是因为不想留在那里，后来都是被他吓的。”

    晏惊棠声音越来越轻，意识也有些模糊——这状态不对，太虚弱了，方才气急攻心了吗？

    季则渊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也没发热，心中一沉，便道：“你先睡一会儿，日后再说，好吗？”

    “没事，没事，不怕……”晏惊棠伸手摸索他的脸，含糊道，“我就是，我就是有些胸闷，缓一缓就好了……”

    晏惊棠自顾自地说完，又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沉默了许久，季则渊都以为他睡过去了，才突然又继续开了口：“西北黄沙四野，又都是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