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_有一半是脏的血 (第1/1页)

    学校里，那只小狗穿着妥贴的制服，长直黑发垂落在x前，看上去乖得要命，脸上一直是内敛的微笑，只有在抬眼对上她时，那双眼里才泄漏出一丝动荡，浮出一丝见着主人的欣喜。

    刘倾夏脚步停在办公室门口，忽然有些迟疑。

    太久没仔细看，那个半夜做恶梦时会惊醒的孩子，原来已经长这麽大了。

    那张脸说不上倾城，就是乾净秀气，在人堆里看过去时会多停留几眼，配上整齐的制服，完全符合人们对模范学生的刻板印象。

    她握紧拳，记忆里另一个nV学生的身影缓缓浮出，一样的及腰长直发，一样倒三角的小脸上装着两只过大的眼睛，眼角微微垂着，像无辜的犬类。

    老一辈的人说，这是薄命的命相，这麽说也有几分准确，那个nV孩不就是红颜薄命吗？

    「这位就是林mama吗？」班导师起身招呼，似乎有些讶异刘倾夏的年轻。

    在她身後，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妇人冷哼一声，声音大得在场人都能听见，「这麽年轻大概是未婚生子吧，衣服还穿得这样不三不四，难怪只能教得出这种会说谎的小孩。」

    林真一转过头，眼神很冷，妇人一缩，又大嚷起来：「老师你看！她当着师长的面都敢这样瞪人，对同学还得了！」

    刘倾夏大步过去，随手把搭在腕上的外衣披上，遮住来不及换下的礼服。她挡在林真一身前，不耐的情绪在笑靥下藏得很好，「老师，请问林真一怎麽了？」

    班导叹气，「昨天学校後门发生一桩霸凌抢案，真一告诉老师她是被抢劫的那个，可是昨晚真一的同学回家後被发现手上有好几千块，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那个所谓的加害学生给她们的。」

    妇人盛气凌人道：「林mama，你知道你的小孩有多坏吗？说谎就算了，还把我nV儿的钱拿得JiNg光，你是怎麽管小孩的？」

    林真一想开口，被刘倾夏回头一个眼刀止住，「闭嘴，给我惹的事还不够多吗？」

    但林真一没那麽听话，笑得很诚恳，「为什麽不问问她的孩子？这些钱是她心甘情愿给我们，说这些是从别的同学手上拿来的，随便我们花。」

    说话间，昨天的当事人被带进办公室，林真一转头看向她，背对着所有师长，她清晰而缓慢地用嘴型说。

    「给我说谎。」

    苍白的指尖缓慢地捻起银针，长长的袖口半掩着，只有nV孩的角度能够看清那只带给她莫大痛苦的凶器。

    nV孩面sE颓败，正想开口，刘倾夏也回头了。

    JiNg致的面容上，刘倾夏的唇涂得太红，红得像朵虚假的人造玫瑰，「重点不是这是谁的钱，而是当事人是不是愿意给。同学，你是自愿给真一钱的吗？」

    林真一和一群同夥都回过身，一言不发盯着nV孩。光影打在她们光滑饱满的侧脸上，她注意到林真一的眼底有晦涩暗影，嘴型变了：「我会杀了你。」

    她一哆嗦，小声说：「我不是自愿的。」

    林真一眼底的光碎了开，微笑凝在脸上慢慢淡去。

    刘倾夏转过头，不由分说重重打了她一耳光。

    班导连忙去拦，可是刘倾夏手太快，那一掌搧在林真一白皙的脸上，马上浮出了手印。

    她保持着头被打到一边的姿势，半晌，却轻轻笑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正眼看我。」

    林真一转回头，直视着刘倾夏藏在JiNg致眼妆下、那双似乎永远清醒理智的眼睛，「妈，我早该多做点坏事的。」

    刘倾夏不想再与她多说话，转向妇人深深一躬，「这是林真一的错，有什麽能够补偿的，请尽管提出。」

    妇人冷嘲热讽极尽挖苦，刘倾夏道歉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谈好赔偿，又被班导找到一旁，「林mama，不好意思，难得见到您，想多和您聊聊真一的事情。」

    刘倾夏微笑道：「老师尽管说。」

    「真一功课好、人缘也一向很好，这次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想或许跟年轻孩子想x1引注意力有关系。听真一说，林mama平常每天都会在家陪她吃晚餐，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什麽不对的地方，学校这边也可以一起关心？」

    刘倾夏一愣，视线穿过老师关切的脸，落在办公室外等候的那个身影上。nV孩低着头，长发半遮住脸，侧颜被日光g勒出金灿轮廓，不知道为什麽，看上去竟有些孤寂。

    林真一是这样跟老师说的吗？明明她从来没有回家一起吃过晚餐，在今天之前，甚至不知道原来林真一功课好。秘书不是说，这所高中不是什麽所谓的好学校吗？

    又陪着班导费了好一番唇舌，刘倾夏才终於可以起身告辞，走出办公室时林真一马上抬起头，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

    刘倾夏蹬着高跟鞋，把那些渴望踩在脚下走过，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林真一马上跟上去，低声唤道：「妈！」

    办公室不在教学区，两边的空教室都是紧闭的，刘倾夏看一眼周遭，启唇道：「这里没有别人，不要叫我妈。」

    追着的小狗没有放弃，脚步紧紧跟随，「夫人，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麽。」

    「夫人，我保证我以後不会了。」

    「不会怎样？」

    刘倾夏蓦然止步，回头望向nV孩，「不会说谎，不会霸凌同学，还是不会东窗事发的时候竟然想着要威胁别人？」

    林真一一直算是平稳的脸sE终於变了。

    「以为我没看见？林真一，你那点小心机要骗别人可以，在我这，不要想玩什麽把戏。」

    她的夫人神sE倨傲，一席漆黑礼服虽然搭着外衣，仍能一窥华丽。纠缠的蕾丝爬在颈部，衬得那肤sE更加雪白，她光只是站在那里，在林真一眼中都是那麽高贵漂亮。

    而她在夫人眼里，原来已经被看透了所有不入流的伎俩。

    「我要对不起的是，我不该让你觉得丢脸，还让那个nV的敢这样跟你说话。我保证以後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夫人。」她低声下气，摇尾乞怜。

    刘倾夏的鞋跟很高，但她生来娇小、林真一却是身形修长，即使这样也还是只能和林真一平视。她望着那双烟波渺渺的无辜眼睛，记忆里的人逐渐重叠上来，穿过Y暗的岁月，忧伤地看向她。

    「林真一，我说过，你身T里有一半是脏的血。」

    刘倾夏低声道，每个字都费尽气力才能吐出：「我之所以容忍你留着，是因为还有另外一半乾净的血是你母亲的，不要自己把那些好的部分耗尽了。」

    她挥开林真一挽留的手，冷冷地扫她一眼，「去拿冰袋敷一下脸，不要让人以为我nVe待你。」

    她头也不回离去，在她身後，林真一僵在脸上的微笑，依然温顺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