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8 (第8/9页)

劳烦诸位挨个诊一诊，论出个结果来。下官外头还有些话说，一会儿进来。”

    说着，他出去顺手带上门。

    曹春盎在外头等着，与他近身道：“皇后娘娘今日睡得也挺早，只是她宫里有个宫女扮作太监，偷偷出去了。”

    平常这时候宫门下钥，严禁进出，今日宴请使团，才留了门。

    “或是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见情郎也说不定。”

    3

    “送了一盒塔香。”

    那宫女大约也怕被人发现，将香往隐蔽处一放就走了，因四下遮拦不多，曹春盎不敢蹲守，只觑得盒子上没有做记号，动了也不会被发现，就开盒后在上面摸了一把，这会儿手上有些香药渣子。

    肖铎揩一点闻了闻，是荣安皇后从前经常做了拿去供奉佛前的香，叫“定外”。

    这名字本来指的是此香能够助人宁静心神，平定外部带来的诸多繁杂思绪。

    这会儿拿来听，仿佛就有些同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想对应的意思。

    ——荣安给元贞皇帝下毒，她好像笃定了元贞皇帝会今天死，如果说元贞皇帝死了，就是“定内”，那么“定外”……

    肖铎道：“看好了后头，一个都不许放到前面来。等我消息。”

    曹春盎点头。

    肖铎走到窗前透了透气，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慢慢踱回内间。

    里头的老太医们，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仍旧面色惨白，脸上冷汗直流，但看着比先前好多了。

    3

    就像是一群人中，独有一个要去死，这人一定是慌张的，但若大家都要去死，就不怎么慌张了。

    肖铎笑道：“各位应当也看出来了，万岁爷仿佛死得不明不白。”

    为首的前任院判点头道：“是，是。”

    “万岁爷可曾中毒啊？”

    “确有……”他见肖铎目光盯着，改了口，“确有诊治过，但不曾发现中过毒，只是万岁爷喜吃丹药，丹药里有些东西，银针探出来发黑，也是常有的事情。”

    “哦——那么，万岁爷当真像是牧仁台王子所言，是被他推倒了，后脑撞到地，死了？”

    前院判犹豫一会儿，才不确定道：“是……是。”

    肖铎闻言，笑得纯良且灿烂。

    “既然诸位大人讨论得出这个结果，想必不假。曹春盎，吩咐咱们的人，好生护送下去。近日京里兴许查的严，诸位大人若是无事，就别出门了，真有事的，只管去家门口，告诉昭定卫，自然给办好了。”

    太医们都是人精，听得这话，忙不迭的走了，即便顺路也不敢说一句话。

    40页

    他们都很清楚，死人摸不出脉，不让他们带药箱进宫，就只能从外表看看死因。

    然而从外表就看得出来，陛下根本不是颅脑受击死去。姑且不论身上出的不同于尸斑的青斑，还有身上的异味，单看尸体凝固的表情和爆出血丝的眼白，就能断定致死原因里有一项气急攻心。

    老太医们都不敢说，毕竟陛下已经死了，他们若能假装不知道陛下的真实死因而保住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呢？要知道，他们是经历过二十年前那桩陈年旧案的人，且之后先帝的死，还有其他皇子们的死……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于是，他们默认了元贞皇帝就是被推倒后撞到颅脑死的。

    太医院中许多人是他们的徒弟，或是一手提拔的下属，次日一早请到家里吃个早饭，有意无意的透出去。

    因此到了第三天上，太医院所有人为元贞皇帝“看诊”，就算分了批来，分了人单独看，得到的结果口径惊人的一致。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陛下是被什么人大力推倒，颅脑撞到了地面，死了！

    肖铎是故意拖到第三天才让他们来验尸，停灵的上穹宫关门闭户，还烧着许多个炭盆拿来引燃黄纸，冬月里也把尸体烘出一股不大不小的臭味，将慕容高仪身上因为毒药散发的异味遮盖住了。

    这下，元贞皇帝的死因盖棺定论，为免夜长梦多，七日刚满就入了皇陵。这边肖铎正去诏狱“审问”牧仁台，那边就来人报信，说荣安皇后仿佛鬼上身变了个人。

    肖铎正惊讶，听完之后，只觉好笑。

    4

    荣安不是鬼上身变了个人，而是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此时不压着自己了。慕容高仪刚进陵寝，荣安就将人赐了邵贵妃一卷白绫，邵贵妃“自尽”后，也前后脚的送去了皇陵附近的浮图塔，地下永伴去了。至于萧太后，昭定卫本就暗中阻拦她同娘家的联系，这会儿荣安也过去添堵，她没跟慕容高仪一样气急攻心就不错了。

    去诏狱不过看看牧仁台过得怎样。牧仁台小王子过得挺好，单间干干净净，一日三餐也是另做的，其余犯人本看他不顺眼，刚灌进来前几天还有人骂他，故意往他那儿吐口水，或是狱卒单独给他送饭时伸手拉扯，想打翻他的饭。

    过了几日，竟然全都安分守己，比狱卒拿着棍子敲打还老实。

    肖铎没多问，只同牧仁台对口供似的，又说了一遍当日的事情。牧仁台笑着替他将细节补全了。若不是没有公审，不怕他翻供，肖铎就要以为他是设套给自己跳。待回去昭定司，去使团偷听的人也回来，将听得内容仔细说过。

    牧仁台和他母亲，是真的疯子。

    他母亲也不是生他难产死的，实则因为长得漂亮又泼辣，先大汗很喜欢她，然而她实在是太疯了，是杀人不眨眼的疯，为了打发无聊，会做些极度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连带着牧仁台也从小一样，将同龄的孩子带去了野狼谷，自己回来了。彼时先大汗以为是他母亲没有教好，兼之此女行径实在骇人，已经惹了众怒，无奈才命人将她带回鬼方自生自灭。

    但随着牧仁台母亲的离开，他的恶就越发显露了出来。

    后来好了，然而像是接触的人多了，学会了怎么像个正常人。可归根结底，他是不正常的。

    肖铎对牧仁台的过往和现在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

    宫中事情了结，信也送去西蜀，只看什么时候南苑王入京。他没有很大把握能说服宇文良时，此时冒然与宇文良序搭线又过分突兀。

    4

    偏偏这处要紧。

    肖铎叹了口气，心里想谢危想得紧。也不知怎么，谢危走了没有半日，他就想着要去找谢危，须得寻不少事情做，才能磨去这份念头，到了晚上无事可做了，就得抱着谢危的衣服，且不能换枕头，日子久了，床上和没洗的衣服上谢危的气味早就没了，他就去书房找到几本谢危常常翻阅的旧书，睡前看一会儿，再自渎几次。

    这一切，谢危都知道。

    谢危并未在通州逗留很久，另有一个丁香主陪他折返京城，且带了一小队天教精英。这便是万休子说的要他周旋的部分：南苑王宇文良时。

    万休子提防他，便说得含糊其辞，谢危只能辨别出天教同南苑王早有接触，但南苑王似乎还在举棋不定，他另有其他的合作者可选。

    万休子邀请南苑王前往通州，不出意外被拒绝了，而肖铎的暗线将信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