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间四月天 (第1/2页)

    第十五章人间四月天

    部队就在成都一直休整，另外也要担任当地的防卫勤务。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停止了那种动荡颠沛的生活，可以安定下来了，顾秋先虽然打仗习惯了，但是此时也感到，可以松一口气了，之前实在太紧张，如今中国大陆基本上没有大股的敌人，军队任务就只剩下剿匪，这也不需要大部队，另外就是海峡的那一边，台湾岛上的蒋介石，肯定是要尽快解决的，解放军要渡海作战。

    四月下旬，初夏时节，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成都虽然比不得重庆，还称不上是火炉，不过这两天也热得让人微微流汗。

    三十号的午后，礼拜天，指挥部的院子里静悄悄，有人休息了，其余的人虽然在工作，不过也尽量不发出声音，因此这一片地方保持了一种安闲的静谧，空气中的热度增加了那样一种懒洋洋，即使是再刻苦的人，这个时候也很容易什么都不想干，就只想歪在那里，看着窗外的一片翠绿。

    房间里响着收音机，是这里唯一的声音，女播音员正在播报新华社新闻：“……政务院举行第三十次会议，中央民委副主任委员乌兰夫，在会上作关于当前民族工作问题的报告……”

    顾秋先坐在摇椅上，身子一晃一晃，前后摇着，望向玻璃窗的外面，庭院里有一丛竹子，他放下搪瓷缸子，眼神定定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间说道：“这一下子就到了这时候，马上要五一了。”

    五一劳动节，听说城里还要组织游行。

    何若冰这个时候端了一碗豆花进来，放在桌面，笑道：“长官，喝一点豆花吧，加了蜂蜜的。”

    顾秋先的肠胃啊，真的是脆弱，解放了，进了城，又是在成都这么个好地方，本来想要给他好好调理一下身体，特意找了牛奶来，然而顾秋先一喝就闹肚子，尝试了羊奶，也不行，虽然腹泻倒是轻了一些，不过仍然不适应。

    为了这个乳制品闹了两回肚子之后，顾秋先一听说鲜奶或者奶粉，就连连摆手：“不要了，我是个穷人的命，享受不了这样的好东西。”

    看到了鲜羊奶好像看到了砒霜一样。

    所以何若冰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豆花，加冰糖加蜂蜜，是苏州的口味，江西人吃豆花也多是吃甜的，所以顾秋先倒是能适应，况且豆花毕竟更细嫩一些，比起豆腐来更容易消化，因此这一阵倘若有空，便吃豆花。

    或许是为了安慰何若冰的失望，为了顾秋先不能食用牛奶，何若冰略感失落，以为补益身体的方法便少了一种，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顾秋先看他神情也知道，便呵呵地乐：“当年在延安，牛奶可是好东西，很金贵的哩，普通的伤病员都看不到牛奶，都得是特殊的战斗英雄，生病负伤住进医院，才有牛奶喝。”

    自己当年就算不了什么，虽然也曾因为负伤，在延安连学习带养伤，然而不够级别喝牛奶，如今想想也是幸好，倘若喝了，以自己的这个肠胃，不但没得着什么，反而更糟糕了。

    何若冰露齿一笑：“在重庆，物资也是紧张，伙食一天坏似一天，用豆腐乳下饭，当时听说美龄夫人关心布雷先生，让人每天给他送去一磅牛奶，大家都很羡慕。”

    牛奶不但在延安是珍贵食品，在国统区，也是一样，非常宝贵，宋美龄给文胆陈布雷送营养品，就是送牛奶，新鲜的牛奶，每天一磅，这个人情可大了。

    所以，要说当初国民政府对八路军经费物资的克扣，那想来是有的，不过除了蒋介石排斥异己，借刀杀人，此外也有个缘故，就是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自身也非常匮乏，很是艰难，国军士兵也是穿草鞋，吃“八宝饭”，米饭里面都是沙子，一不留神就硌牙。

    何若冰瞬间便想到了《金瓶梅》里面，春梅劝解潘姥姥的几句话：“俺娘比不的六娘，银钱自有，他本等手里没钱，你只说他不与你。”

    因此美龄夫人才去了美国要援助。

    顾秋先听了则是笑道：“陈布雷的女儿是共产党。”

    陈布雷最小的女儿陈琏，中共党员，还是老党员，三十年代末就入党，她爹誓死效忠蒋介石，她是共产党，这父女两个还挺有意思，不过也得说，幸亏她有这么个父亲，解放战争中，陈琏给国民党察觉了身份，抓了起来，她父亲为她求情，蒋介石特赦了，否则陈琏只怕就得像江姐那样，在解放前夕成为烈士。

    顾秋先喝了豆花，把小小的白瓷碗放在桌面，和茶缸排在一起，手拍着大腿，感叹地说：“没有了仗打，人一下子就懒下来了，松懈了，身上提不起劲来，就只想这么待着。”

    何若冰轻轻笑着说：“是四月时候常有的感觉，人间的四月天，就是这个样子。”

    林徽因的那一首诗，《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母亲非常喜爱的，时常念诵，所以何若冰也记得：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音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曾经给顾秋先念诵过几句，顾秋先不是很爱听，以为“太软绵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