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酸碱反应 (第1/2页)

    第十四章酸碱反应

    因为顾秋先喜欢吃程玉莲烧的麻婆豆腐，所以玉莲嫂便留在了指挥部，专门给这边的人烧饭。

    程玉莲的性格火辣，就好像油闷尖椒，爱说爱笑，不过一个礼拜，便和一群参谋都混得很熟，她尤其喜欢和魏金华说话，因为魏金华年轻，喜欢讲笑话，也爱闲聊，这一天程嫂正坐在厨房门口择菜，忽然间看到魏金华抱着文件从前边路过，便赶忙挥手招呼他：“魏参谋！魏参谋！”

    魏金华笑呵呵折了过来：“玉莲嫂，有什么好事情？请我加餐么？”

    程玉莲乐着说道：“有，鸡蛋壳，倘若是腿疼呢，拿那蛋壳在锅里焙酥了，磨成粉，吃进去治腿抽筋膝盖痛的，倘若发作了胃疼，吃一勺蛋壳粉也管用，那可真是好东西呢，穷人的药，真格的，整天打仗，从我记事起就打仗，连打了几十年，最开初是这个大帅打那个大帅，那个大帅又打过来，再之后日本人来了，好容易日本人给赶跑了，自家里仍然是打，又打了几年，打得我们天府之国也说不得了，都穷了，如今能摸到蛋壳子都是好的。魏参谋，我是要和你说，那个小何啊，真的是你们的人吗？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太像啊！”

    魏金华登时大乐：“玉莲嫂，您老真是火眼金睛，看出他不是根子上生长出来的解放军，那么您看他是哪边的呢？”

    快说快说，就是个国民党啊，一直到现在，有时候脱口而出还叫“长官”，对着别人他也不这么叫，就是对着顾首长才这样，倒好像打的什么暗号一样。

    咱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是在去年统一了军服，都是草绿色，胸前是黑框布胸章，帽子上是“八一”红五星帽徽，何若冰自然也是换装了，然而自己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头顶上依然是青天白日的徽章，这烙印太深刻了。

    程玉莲开动脑筋：“这话本来很是荒唐，可是我左看右看，他都是个……少爷啊，该穿皮鞋戴手表，一身长衫，眼睛上戴一副金边眼镜，胸前口袋别着钢笔，在学堂里给人当先生的，如今穿的是胶鞋，整天也跟着人家，在这队伍里打打杀杀的，着实难为他……”

    程玉莲说了一串，最后总结：“就是个体面人啊！”

    魏金华：……玉莲嫂，您老真相了，那确实就是个大少爷，有产阶级的一员，人家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到了革命队伍里都拼了命改造自己，要浑身上下都染上劳动人民的色彩，唯独这一位，居然是努力保持本色，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哪是穿胶鞋的人啊？从前有支前模范的房东大嫂，赶着给指挥部的同志们做鞋，每人一双，青布面的鞋，鞋底子纳得那叫一个扎实，千层底啊，着实费心了，熬夜做的，赶了一个通宵，大嫂眼睛都熬红了。

    当时队伍要走了，大嫂把军鞋塞到每个人的手里，叮嘱勇敢作战，再得胜利，当她送鞋到何若冰面前：“何同志，穿这个鞋好走路……”

    自己那时正在一旁看着，登时就o╯□╰o

    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啊，何若冰穿这种老布鞋，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打入我党内部，太刺眼了。

    大概首长们也觉得有点不搭调，后来何若冰不知何时，便换上了胶鞋，把那双盛情难却的土布鞋珍藏了，从此穿着胶鞋走路。

    现在解放了，胶鞋不罕见，那个时候可还稀缺着呢，还是在一九四八年，别人都还穿布鞋，何若冰就穿胶鞋，魏金华倒是还罢了，毕竟也是小资产阶级出身，所以看着倒也还能过得去，一些老革命看到何若冰脚上这一双鞋，就有点受不了：“没说一定要他穿草鞋，有布鞋就不错了，这还非要穿胶鞋。”

    自己的首长一向不爱闲谈的，那一回听到别人议论，难得讲起过去的事：“当年在延安，那些从外面来的工人大师傅，一个个都是穿皮鞋，戴礼帽，白手套，上党校。”

    说完便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是什么很有趣的笑话，旁边的人也只得跟着他一起笑，这件事于是便这么过去了，技术工人毕竟是“工人阶级”，连“工人阶级”也穿皮鞋呢，所以何若冰就算现在便穿上皮鞋，也无所谓，只不过行军打仗，与其穿皮鞋显那个派头，不如穿胶鞋，轻便合用。

    程玉莲的这一番品评，魏金华转头便告诉了萧子静，萧子静笑着点头：“玉莲嫂蛮会看人。”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了何若冰的底版。

    只是这一句，萧子静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当魏金华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内心却不很平静，许多思绪在胸中起伏。

    自己给顾秋先当政委，已经有五年时间，这五年，萧子静自认为对顾秋先了解颇多，这个人性格孤傲，不爱多说话，很聪明，会打仗，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他读书的时候倒也罢了，每当看到他坐在那里，闷声不吭仿佛在参禅，就让人不由得嘀咕他又在动什么脑筋，总之顾秋先不是个与人相处能够融洽的人，之前就有人评价他，“小白脸很难搞”，萧子静和他相处几年，发现确实难打交道，顾秋先虽然不喜欢说话，不过倘若突